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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毛巾並沒有全部都扔進銅盆裡,仍有一端露在了外邊,正細細密密的一滴沿著一滴連成了珍珠項鍊。

如美人剛梳完小妝,坐在空寂的亭臺,瞭望長江,等待著遠去的丈夫歸來,不知不覺,已經淚滿臉。

“大爺,這光餅有加肉的嗎?”古玉指尖白白,指著扁擔兩端掛著的白銀色的銅桶,哈著氣道。

雖是夏日,業已轉涼了。古玉穿著一件淺藍色對振式收腰託底羅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開滿雙袖,又在外面加了一件長袖子的白紗外套。

她側過身與賣光餅的大爺有說有笑的,雙手拘謹的放在腹中。

她那活潑的赤金色的臉和胳膊,在輕紗掩映中,像玻璃杯裡灩灩的琥珀酒。

“有,有加全肥肉的還有加全瘦肉的,還有半肥半瘦的。”大爺放下扁擔,蹲了下來,掀開深紅色小花的毯子蓋著的桶。

“(⊙o⊙)哇,這麼好,比我家鄉還要人性化也。”古玉高興的雙手鬆開,緊張歡快的鬆開握上,握上鬆開:“我家那邊,永遠都是肥肉,每次都只能意興闌珊的把肥肉倒掉。”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范進中舉了。

“那你要哪種?”大爺不贊同古玉的觀點:“其實肥肉也還是不錯的,就是你們這些小姑娘愛徐身材。”

“那給我三種各拿一份吧。”古玉巧笑言兮的孩子氣的擦了擦鼻尖:“我也想回憶回憶家鄉的光餅,順便再好好保持保持我的身材。”

紫電坐在正對大門口的餐桌上喝荷花紅棗羹,還可以從乳白色的粘稠的羹上瞧著漂浮著的細碎的紅色外殼。

正好一陣風如龍捲風一般的刮過自己的身邊,卷的羹上的拳拳白煙左搖右擺,如印度人一吹笛子,籠子裡的蛇隨之搖擺的舞蹈。

白紗外套總有一種特殊的蕭條的美,那寬大的玉簪花一般白的外套,那松垂的衣褶,在運動中,宛如天邊的一抹雲。

古玉絲毫不顧忌自己的個人形象,張口就是對全肥肉的那個光餅一咬,果真的肥的滿嘴流油,貪汙腐化的厲害。

咦?這是咋回事呢?以前一咬到肥肉,絕對是張口就是一呸!我才不要吃呢!會長胖的。

現在自己卻滿是不在乎,這一咬,好像奇經八脈都通了,你說,再咬上一口任督二脈也要是通了的吧!

一個經歷過世道艱難,然而生命中並不缺少一些小小的快樂的人。知足者,長樂!

古玉心情歡快的咬著光餅,邊咬呀,還邊想——這個時候,我是不是應當恰當的流點耗子眼淚,來表達我對家鄉的思戀呢!

額,還是算了吧,忒矯情了。

姐,已經金盆洗手,三十年!

街上的來往的人還不是很多,來來往往的,紫電有些模糊,今兒的人咋都成了黑白色,沒有一點的色彩。

街道上一潑一墨的到處都是水跡,是為了防止空氣太過乾燥而灑的。如浪漫派畫家濃墨重彩的印象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頑童將顏料打在了畫布上。

路旁的一種耐冷的樹,葉子一面兒綠一面兒白,大風吹著,葉子掀騰翻覆,只看見點點銀光四濺。古玉揹著光,低垂著頭,她的臉看不分明,只覺得她的一雙眼,灼灼地注視著光餅。

紫電垂下了眼睛,反剪了手,直挺挺坐著。半晌,他重新抬起頭來,簡潔朝古玉叫道:“過來,古玉。”

好吧,要是不叫名字的話,古玉權當不知道,沒聽到,不認識的三不政策。

可是偏偏的叫了自己的名字,而且這聲音,就是化成鬼也不會忘記。

我沒有聽到,我沒有聽到,風太大了,光餅太好吃了,我沒有睡醒。。。。。。總之,我有一百個理由來證明我沒有聽到,我沒有聽到。

你說好巧不巧,還真是一股子的風吹來,揚起她的白紗外套,直飄到她頭上去。她底下穿著一件淺藍色對振式收腰託底羅裙,乍一看,那外套浮在空中彷彿一柄偌大的降落傘,傘底下飄飄蕩蕩墜著她瑩白的身軀——是月宮裡派遣來的傘兵麼?

“過來,古玉。”紫電很有耐心的重複了一遍。

古玉的一隻腳已經踏上了樓梯臺,另一隻正懸在半空中。

“我不喜歡把話重複三遍以上。”

紫電的聲音冷極了,古玉這才知道唐軍算是優待俘虜了的。

白牆也凍得發了青,空氣冷得使人呼吸間鼻子發酸。古玉還能聞到光餅的餅香蘇酥脆脆的,那是家的味道。

手裡至少還有溫暖,我就應該什麼都不怕?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