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都沒有,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晚風打肩頭吹過,他的手腳冰寒,很冷。
冷不是被風帶來,而是從骨頭裡漸漸發散出來,由內而外,冷得他不由暗咬牙關,指尖打顫。
但那道看天的姿態卻沒有變,遠遠望去,還是那麼寂寞,那麼欣長俊美。
可他的腦中想的是——是誰逼我如墜冰窟,逼我到今天這一步?
……很好,好得很,我沈青愁便是生就狼子野心,卻也享受不了這樣的功成名就,今天是誰逼我,他日我一定往死裡逼誰,今天是誰將為踩在腳下,他日我一定踩得他肝腸寸斷!
他閉上眼,強忍住胸口的怨氣,等再睜開眼,神色已經恢復了平靜。
收回目光,他毫不猶豫,邁步而行。
…
夜深人靜,白閣裡,朱小指一夜無眠。
她一邊輕輕撫摸著掛架上一件綵鳳霞披,一邊嘆道:“一個人的英雄氣概,有時候不是在順境時,看他夠不夠意氣風發,而是在逆境的時候,看他能不能做正確的選擇。”
她的貼身丫鬟寇香,適時的遞過一杯參茶。
朱小指接過,杯壁微燙,熨帖得手指很舒服。
“娶小姐,舍花副堂主,任誰看都是正確的。”寇香低頭道。“只有傻子才會選錯。”
朱小指背後,是權傾天下的李相爺,更是一條飛黃騰達的路,花鳶的背後是什麼?只是一條前途未卜的逃亡之路。
沈青愁已經不是過去的他了,昔日一個憤世嫉俗的無名小輩,搖身變成了一個響噹噹的幫會領袖,有些事情經歷過了,就不能忘記其中的滋味,他現在還能甘心放下、失去現在的一切嗎?
寇香認為,不能。
就像是她自己,雖然也只是個丫鬟,可跟著小姐食了珍饈美味,穿了精衣軟羅,就寧可提刀殺人,也不願意過兒時那種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貧窮日子了。
朱小指一笑,在熱氣濛濛下,面色有些潮紅,她道:“江湖上也有不少傻子,幸好他不傻。”
他不傻,明月樓也不傻。
沈青愁實力不敵,不得不臣服,可終究是口服心不服,所以便以冰魄之寒毒控制住,這已經算很面子了。
給的是朱小指面子。
誰讓她是丞相義女,相爺偏疼的人物呢。
“寇香,你說,一個女人的最大夢想是不是為心愛的人穿上一次嫁衣?”朱小指看著那件嫁衣,對著茶杯吹氣,吹散了浮在面上的一層沫子。
寇香想了想,畢恭畢敬道:“俗語說‘易得千金寶,難得有情郎’,若是一般女子,覓得如意郎君自是無比重要,但……小姐,不是普通女子,自是不可同語。”
朱小指抿了一口參茶,將茶盞擱在了一旁,取了帕子拭了拭嘴角,方笑道:“你就會恭維我,其實我又和別的女子有什麼區別,只不過……”
只不過,愛上的不是那種僅僅娶一個會相夫教子的女人就能滿足的男人罷了。
朱小指話沒說盡,眼睛就怔在了掛架上那件綵鳳霞披上。
金絲綵線,鳳穿牡丹。
那麼火紅鮮亮,就像一把燃燒的火。
但這把火卻令她目色越來越怔然,面色越來越深鬱,好像陷入了某種思緒,最後竟然物傷其類,她婉眉傷感的道:“其實有時候我覺得,我和花副堂主是同一種女人……也許今天的她,就是我明日的下場。”
她和花鳶都是有能力付出,同時也是敢於付出的女人。
敢於付出的人,往往註定換來的是一身傷。
“小姐……”
寇香聞言,還未得及安慰,卻見朱小指突然轉笑,卷睫輕媚的道:“人家說著玩的,我可不是她。”
語氣裡,就好像剛才眨眼而的傷感只是一場玩笑。
“自然不是。”寇香答道。
“我比她聰明。”朱小指嘟了嘟嘴。
“自然是。”
“比她美貌。”朱小指驕傲的抬了抬下巴。
“絕對是。”
“比她有手段。”朱小指的眼睛忽閃忽閃。
“那是一定的。”
“那為什麼沈青愁還不喜歡我?”朱小指長嘆一口氣,整個人萎靡了下來。
寇香心想,小姐一時晴來一時雨的毛病更厲害了,嘴裡的道:“總堂主一定會喜歡上小姐的。”
朱小指癟了癟嘴,對應付的話沒有表示,也不想繼續給自己添堵,只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