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生下嫡皇子,弟弟劉徹也得不到任何實際的好處,還狠狠得罪了以魏其侯竇嬰和太尉周亞夫為首的太子宮政治勢力——損人,卻不能利己;簡直傻冒透頂!
王美人的大公主陽信開始擺事實,講理由,對弟弟那個恨鐵不成鋼。
劉徹駕輕就熟地擺出聆聽狀,手藏在袖中無聊地擺弄著右手上的板指,心思則飄向長樂宮中的板指原主人:‘新年事多,不曉得阿嬌有沒有空來我的膠東王官邸?不管了,今年是搬出宮的第一個新年,拖也要把阿嬌拖來……要麼,也請請陳須和陳蟜?我親自去請,不怕不來……’
說著,說著,陽信和她的母親王美人一樣,也發覺了膠東王弟弟的三心二意。
“弟君!”陽信公主幾乎要氣急敗壞了——她們一心一意為劉徹考慮,他怎麼能這樣不識好歹?
“阿姊,阿母……諸姊!”劉徹被姐姐的吼聲嚇一大跳,
隨即晃晃腦袋,直起身,拱手對生母和三個姐姐逐次作揖,嘻嘻哈哈,一串串甜言蜜語象不要錢似地奉上——顯示出他是多麼孝心多麼貼心的兒子和弟弟。
陽信公主和母親交換一個無奈的眼神,
知道到這階段,基本是別想和劉徹掏什麼心裡話了。
看大公主心有不甘,還要張口,膠東王劉徹急忙挑起另一個話頭,問姐姐是不是打定主意非曲逆侯不嫁?
“陽信?”王美人顯然是第一次知曉女兒的這個念頭,不由驚問道:“此言……實否?”
兩個做妹妹的也滿懷驚訝地看著姐姐。
“阿弟!”陽信公主責怪地睨弟弟一眼,扭身向母親坦陳道:“然,阿母。女兒意屬曲逆侯何。”
南宮公主聽到姐姐真的想嫁,立刻怪叫著揭發:“阿姊?不可,不可!陳何此人……誠無情無義也!”
坐在最末的緱邑公主,隨著二公主的話語頻頻點頭。
“南宮,緱邑,流言不可信,素有浮誇之嫌。”
兩個妹妹都反對,陽信公主抹不開了,發言為意中之人辯白:“曲逆侯何值盛年,無嫡子,有再娶之義。”
南宮公主頗為不服,再接再厲:“阿姊,何其人……”
“南宮,”
王美人卻及時制止了兩個女兒間可能的論戰,深深看大公主一眼,慢慢贊同道:“陽信心明,曲逆侯……堪稱‘良配’。”
“良配?!”南宮公主一聽這話,差點從席墊上直接跳起來——陳何竟能算好丈夫人選?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母親大概是室內悶久了,以致從沒聽說過公主翁主間對曲逆侯的評論吧?
“南宮!”漢宮美人王長姁盯著情緒激動的三女兒,不滿地疊起了眉頭:“汝姊素謹……嗯,咦?阿徹?”
正要指點指點二公主這門親事的益處,王美人突然見兒子劉徹毫無預兆地站立起身,不由大為驚詫:“吾兒?吾兒……何往?”
大漢的膠東王站直了,拂了拂袖寬大的袍袖,略略彎腰稟告王美人,既然母親也同意了,他這就去長樂宮為姐姐的婚姻大事打點疏通,好一償陽信姐姐的夙願,也儘儘手足之誼。
光明正大的理由,不是嗎?
竇皇太后作為皇族的最高女家長,對公主孫女們的婚姻擁有說一不二的權利。
於是,膠東王劉徹堂而皇之地辭別生母和姐姐們,撤離王美人的猗蘭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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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出掖庭宮的邊界時,
隨行的韓嫣仰首望望天色,加快步速,趕到自家君王身側提醒道:“大王,天陰,風起,恐有雨。莫若……猗蘭舍?”
另一側的武陵侯少君蕭琰也作聲附和,瞧這風捲雲動的,弄不好馬上就會下雨,不如現在就退回王美人的住所——大冷天,若是淋到冬雨,可不是鬧著玩的。
“多言!”
膠東王對兩名伴讀的提議不屑一顧,仰頭眺望眺望天上翻卷的雲層,加快腳步:‘好容易才脫身……我瘋了才回去!哎,這天……的確不妙啊!’
“嫣,琰,速!速速!”
大喝一聲,膠東王撩起曲裾袍的下襬,大踏步奔跑著衝向連線未央宮和長樂宮的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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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複道下來,
還沒走出多遠,
陪讀韓嫣就指著正前方低叫:“大王,大王,皇太子殿下!”
膠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