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十三便發現,媯芷的劍吹毫斷髮,只需輕輕一觸便能劃破面板,根本不需很大力氣,她便把所有精力和力氣都用在了穩住劍身上。
媯芷鼻尖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額頭上青筋凸顯,幾乎把手中那白布握碎,然而從始至終她都只是皺著眉頭,不曾顫動半分。
一個時辰後,劃開所有的血絲時,媯芷的背部已經血肉模糊,流出來的血液濃稠發黑,散發出一種淡淡的花香味道,十三隻聞了一會兒便頭暈目眩。
媯芷從袖袋中抖出一隻褐色的小陶瓶,“把這個吃了,出去吧。”
十三拔開瓶塞,吃了一粒藥,憂心忡忡的道,“醫女,要奴婢幫您擦擦嗎?”
“出去。”媯芷道。
媯芷的個性比白蘇要執拗多了,一旦決心要做的事,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十三深有了解,所以也不再多問,依言退了出去。
房間的門剛剛關上,媯芷便栽倒在榻上,血液的腥甜味和著愈發濃烈的花香,充斥整間屋子。
屋外,一群烏鴉被這氣息吸引而來,在清園上空盤旋,呀——呀——叫的心煩意亂。
烏鴉喜居在亂崗和常年征戰的地方。據說烏鴉喜食腐肉,因此對死亡的敏感度極高,如若哪家有將死之人,它們常常盤旋在上空幾日幾夜,等待啄食腐肉。
二丫驚慌失措的看著一群烏鴉,拎著裙裾“蹬蹬蹬”的跑到院前,看見十三正呆呆的盯著醫女的房間,臉色蒼白,身子微微發抖。
“姐”二丫走近,輕聲喚道。
十三緩緩轉過頭來,一把抱住二丫,聲音哽咽,“我無用姐姐無用啊”
十一背叛,十二成了廢人,現如今,兩個主心骨似的人,一個掏空自己強自支援,一個雖然回來了,卻生死不明……而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十三。”香蓉看見烏鴉,也奔至前院,卻看見這樣一幕。
十三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個堅強的人,何曾有過如此悲慼絕望的神態,更不曾因為逆境而流淚。
“告訴小姐吧。”香蓉道。
十三起身擦乾眼淚,“可是,小姐身子弱,我怕……”
“把所有事情都與小姐說了,也好讓她早做打算,否則,她如此強自支撐的越久,情況反而不妙。”香蓉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這是白蘇常常掛在嘴邊提醒自己的話,十三聽的多了,也就銘記於心,於是點點頭道,“應是如此,十三妄作了,多虧香蓉姐提點。”
香蓉看著十三的背影,眼神暗了暗,但旋即又明亮起來——這正是她向素女投誠的大好時機呀
香蓉下定決心,便也隨著十三一同進屋去了。
“小姐?”十三不知道顧連州走了沒有,也不敢擅自進去。
“進來吧。”白蘇聲音懶洋洋的,聽不出一絲緊迫感,也沒有半點應有的竭斯底裡。
看來小姐的心情還算穩定……十三略略放下心來,推門同香蓉一道進去,卻發現顧連州衣著整齊的跪坐在案几前,桌上堆滿了竹簡,而他正神情專注的在寫著什麼。
白蘇懶散的靠在榻上,以往都是十二做飯,如今她才有一日不在,白蘇便不習慣了。
想到十二,她心中又狠狠抽痛一下。
“小姐,醫女她……醫女中毒,好似十分嚴重,方才奴婢替她放血療毒,竟引來一大片烏鴉。”十三心中忐忑,時不時的偷眼瞧白蘇的神情。
顧連州的筆微微頓了一下,又繼續寫了起來。
白蘇沉默著,手指敲擊塌沿,半晌,手指的敲擊忽然停頓,“相信她,她能夠醫好自己。”
是啊,媯芷的醫術,十三是知道的。燭武大巫的醫術如何了得,沒有人見過,可是媯芷的醫術可是她親眼所見啊。
“是,是,是奴婢慌了。”十三連連道。
白蘇看香蓉欲言又止,便問道,“你想說什麼?”
“奴婢……無事。”香蓉偷偷看了顧連州一眼,覺得似乎在男主人面前向一個姬妾投誠,似乎不太妥當。
“說吧,無妨。”白蘇自然也是看見了她的眼神,也知道香蓉內心擔憂的是什麼。
可是,白蘇現在不打算瞞著顧連州,她想,自己是否該孤注一擲一次,絲毫不帶謀算的去愛一個人。
“是。”香蓉道,“奴婢知道,奴婢是老爺身邊之人,又是被大夫人派來監視小姐的,小姐一直對奴婢心有防範,奴婢……奴婢想投靠小姐,請小姐容我”
這話,說的十分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