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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種厄運還是一場災難,無論你把它叫做什麼,你能說你的周圍不存在任何危險嗎?

不,她不能這麼認為。危險隨處可見。只要想想安娜·史蒂文森的前夫就會立刻明白。

她不想知道彼得·斯洛維克發生了什麼事,她不願意為他而感到內疚。她只願意對星期六的約會做一番邏想。她想象著:假如比爾·史丹納吻她,那會是怎樣一種情形?他會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還是環繞在她的腰間?他的嘴唇貼住她時會有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他會不會……

羅西的思緒飄向了遠方。雷聲仍在轟鳴,蟋蟀的歌聲更加響亮了,而羅西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其中有一隻蟋蟀已經從地板上跳到了床上。這時,連線心靈和肉體的那根繩索已經徹底斷開了,她在黑暗中越飄越遠。

3

一道閃電驚醒了她,這一次不是深紫色的閃電,而是輝煌耀眼的一道白光。緊接著的一聲霹靂也不像原來那樣只是轟隆作響,而變成了一陣天崩地裂的怒號。

羅西從床上驚醒,她坐了起來,急促地喘息著,一把將薄毯拉到了脖子底下。又是一道閃電,她藉著亮光看見了那隻小餐桌和廚房的櫃檯,還有小巧玲瓏的沙發。通向浴室的門開著,印著菊花圖案的浴簾收攏到了一起。由於她的眼睛對明晃晃的閃電一點兒也沒有準備,當房間重新歸於一片黑暗之後,她的視覺仍舊滯留在剛才的情景中,卻神奇地發現,所有景物的顏色都被反轉了。她意識到她仍然聽得見嬰兒的哭聲,但是蟋蟀已經停止了歌唱。風在咆哮著,她不僅聽到了,而且也感覺到了,它吹亂了她額角上的頭髮,她還聽見嘩啦嘩啦一連串紙張被風吹動的聲音,接著是砰地一聲,那摞紙終於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她把下一部錄音作品,即理查德·萊辛的長篇小說的臺詞影印件忘在了餐桌上,它一定是被風吹到了地板上,像瀑布般散落得到處都是。

這不是夢境,她一邊想著,一邊將兩腿放到了床下。她住窗外看了一眼,立刻吃驚得屏住了呼吸:兩扇窗戶都不見了,或者說,原來是牆壁的地方現在完全變成了一整扇窗戶,而且它是開啟的。

不僅如此,在這扇開啟的窗外已經不再是春藤大街和布萊茵特公園的景色了。羅西看見有一位身穿玫瑰紅無袖束腰短裙的金髮女子,站在一座鬱鬱蔥蔥的小山頂上,遙望著山腳下一處古希臘神廟的廢墟,短裙的下襬在她那雙平滑而修長的腿邊隨風起舞;羅西還看到,那女人跟她一樣,額角上有一撮從髮辮中鬆開的金髮,在狂風中猶如某種浮游生物的須邊,繞著那條古典法國辮不停地飄動著。正在這時,一道深紫色的閃電劈開了天空,她在晃眼的亮光中還看見,有一隻毛髮蓬鬆的小馬駒正在一口一口地齧咬著青草,它的腦袋隨著吃草的動作在一起一落不停地擺動著。

如果這面牆壁果真是一扇窗戶,這扇窗戶便是開著的。正當羅西在仔細觀察時,她忽然看到小馬駒的鼻子已經伸進了房間。它在地板上聞了聞,沒有發現任何令它感興趣的東西,便又退了回去,重新開始在自己的地盤上齧草。

緊接著是更多的閃電,夾雜著一陣緊似一陣的滾雷聲,狂風又開始呼嘯起來。羅西聽見,散落的書頁在廚房陽臺上飛快地旋轉著。她站起身,任憑睡衣拍打著雙腿,輕手輕腳地向油畫走去,現在那幅畫已經佔了整整一面牆壁,從地板一直連線到天花板上,從左邊的牆角一直延伸到了右邊的牆角。她額角上那一撮散亂的頭髮被風吹來吹去,她清晰地聞到了一股正在逼近的甜絲絲的雨水味兒。

不會等太久了,她想。我會被雨澆透的,我們兩個人都會。

羅絲,你在想什麼?理智在衝她尖叫著。以上帝的名義,你究竟在——

羅西強壓下了那個聲音,她已經聽了一輩子,早就聽夠了。她面對著一面牆壁,而它已經不成其為一面牆壁;就在離她不到五英尺遠的地方,站著那位身穿古典式玫瑰紅束腰短裙的金髮女子,她雖然沒有轉過身,羅西仍然能夠看見:當她注視著山下時,她那隻舉起的左手在不斷地傾斜和調整著角度;羅西還看見,她那閃亮的左胸正在隨著一次次的呼吸不停地上下起伏著。

羅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步入了畫面之中。

4

畫面裡的世界至少比外面低十度,沒膝深的野草撥弄著她的腳踝和小腿。她忽然又聽見了嬰兒孱弱的啼哭聲,隨即又消失了。她回頭看了看,希望看到自己的房間,但是它已經不見了。在她走進來的那個地方有一棵多節的橡樹,樹根和樹枝向四面伸展著。橡樹底下支著一個畫架,畫架前的高腳凳上擺著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