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4部分

話的時候,插在他喉嚨上的刀柄上下抖動著,彷彿舞獅子的人在擺弄獅子腦袋上的嘴巴一樣。

“好吧,我去報告後援,請求幫助。”諾曼真誠而急切地說。他抓住警察的一隻手腕,“但是現在,我們得先回到車裡去,過來,從這兒走,警官!”他想叫他,但不知道他的姓名。他制服上的銘牌已被鮮血弄得模糊不清,叫他艾爾好像不大合適。他輕輕拉著這個警察的胳膊,讓他慢慢地開始走動。

諾曼扶著這個喉嚨上插著刀、不斷流血的警察回到黑白警車裡去。他以為濃霧中會冷不丁走過來一個去買啤酒,或是看完電影回家的人,也許是剛剛離開熱鬧的聚會往家走的孩子們,不管是誰,只要遇上他便註定得死。一旦開始殺人就很難停手,這就像在池塘裡投入一顆石子會激起一片漣漪一樣。

街上沒有一個人,只有模糊的喧鬧聲從公園那邊傳來。這真是個奇蹟,就像艾爾警官還能走路一樣。儘管他看上去像一頭已被宰殺的豬似地渾身淌血,滴在路上的血跡正在逐漸變深變稠,在路燈下很像灑在路面上的機油。

諾曼拾起“比沃”掉在臺階上的帽子。當他們走到警車的車窗前時,他側過身體,從開啟的車窗裡拔出發動機上的一串鑰匙,又將“比沃”的帽子扔在前座上。鑰匙很多,就像小孩子蠟筆畫上的太陽光一樣向四面伸展。諾曼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把開行李箱蓋的鑰匙,開啟了行李箱。

“過來,”他輕聲說道,“到這兒來,只有幾步路,好了,就快有人來幫助了。”他心裡一直希望這個警察倒下去,可他並沒有倒,雖然他已經放棄了從喉嚨上拔出刀子的努力。

“當心臺階,警官,小心!”

警察走下路階,他的一隻鞋掉進排水溝裡,脖子上的傷口由於震動,像魚鰓似地向外翻著,流出了更多的血。

現在我是一個警察殺手了,諾曼想。他希望打消這個念頭,但是它無論如何也揮不掉,也許是因為在他大腦更深層、更明智的部分中,他知道這事不是他乾的,他並沒有殺死這個優秀的、頑強的警察,是其他什麼人、什麼東西乾的。可能性最大的是他的公牛。諾曼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

“堅持住,警官,我們到了。”

警察在車後站住,諾曼用鑰匙開啟行李後蓋,裡面有一個光禿禿的備用輪胎(像嬰兒屁股般光滑,他想)、一件夾克、一雙靴子、一個油跡斑斑的防彈背心、一個工具箱以及警察專用無線電發射機。這是個很完備的行李箱,就像他所見過的任何一輛警車的行李箱一樣。正如同所有的警車行李箱一樣,它總會有剩餘的空間。他將工具箱向一側挪了挪,又將發射機推到另一邊。警察搖搖晃晃站在他身邊,目光似乎注視著遠方的某處,彷彿看見了一段新旅程的起點。諾曼摺好夾克放到備用輪胎後面,看了看他收拾出來的空間,又看了看警察,這塊地方是專門為他預備的。

“好了,不過我要借用你的帽子,你不介意吧?”

警察什麼也沒說,只是站立不穩地前後搖晃著。諾曼的母親常說的口頭禪是“沉默就是同意”,他認為這句話比他父親常說的那句“要是他們會自己撒尿了,他們就長大了”要聰明得多。諾曼摘下警察的帽子戴到光頭上,把他自己的棒球帽扔進行李箱。

“血。”警察一邊說一邊將他那沾滿了鮮血的手伸向諾曼,遊離的目光中看不到憤怒。

“是的,我知道你流血了,都怪該死的公牛。”諾曼說著,把他一把推進了行李箱。他癱倒在裡面,一條腿僵硬地伸了出來,諾曼用手彎下了他的膝蓋,把這條腿推進行李箱中,嘭地一聲蓋上了後蓋。接著他回來找另一個警察,這個年輕的警察正試圖坐起來,儘管從他的眼神中看得出他還沒有恢復知覺,他的耳朵仍在淌血。諾曼單膝跪下,用雙手掐他的脖子,這年輕人又倒下了,諾曼坐在他身上繼續掐,“比沃”終於一動不動了。諾曼彎下腰將耳朵貼近他的胸口,聽見幾聲無規則的心跳,像魚在岸上掙扎時發出的那種聲音。諾曼嘆了口氣,又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用大拇指猛壓他的氣管。現在可能會有人過來,他想,一定會有人過來。但沒人出現。從布萊茵特公園的空地上傳來什麼人的喊聲,還有尖銳的笑聲,那是隻有醉鬼和傻瓜才會發出的喧鬧聲。諾曼又俯身傾聽這年輕人的心跳,他現在像道具般僵硬,諾曼不希望這個道具重新復活。

除了“比沃”的手錶在嘀答響以外,什麼聲音也沒有。

諾曼拖起年輕警察的屍體,走到警車旁,把他放在司機旁邊的座位上,將他的帽子戴得很低,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