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指著頂部某個新形成的巢穴,那裡有一個綠色的空泡正在蠕動著:“那裡面就是我的孩子,是一對雙胞胎。”
三十七號禁不住嚥了咽口水,越發的感到難以置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女人的表情有些憂傷:“你們是從牆那裡來的吧?”
“被你看出來了。”克魯再次握住了武器。
“我認得出你們的味道,還有你們身上的裝備。”女人若無其事的說,“你們原本想毀掉這裡,趁族長和大部分戰士們不在的時候。你們猜得沒錯,部落裡殘餘的人並不足以對抗你們這樣的天階強者,所以,我把他們都支開了。”
“你是個聰明的女人。”克魯說。“你到底想怎樣?”
“只是想和你們談談。”女人說,“幾百年來,我們進行了無數場戰鬥。死了數不盡的同胞,可是,我真正認識你們。大概是在今晚吧。”她說著深深注視著三十七號,“我沒有想到。在神降臨的時候,衝出去阻止它的居然是一個與我們敵對五百年的人類……你們,並非如傳聞般嗜血,我第一次感到,我們應該是可以彼此瞭解的。”
克魯驚訝得看著她,這太不可思議了,他在那座牆裡呆了十幾年。竟然從來沒想過和敵人對話,人類和魔人,似乎一碰面便是你死我活。為什麼他從來沒想過和他們談談,問問他們為什麼一定要和人類過不去,他們明明擁有廣袤的土地,為什麼一定要奪取人類的地盤?五百年來,金剛牆的歷史中充滿了魔人攻牆的歷史,那道牆上遍佈魔人的靈魂攻擊留下的疤痕。牆下的平原堆滿了雙方的屍骸,可誰也沒能前進一步,戰鬥永遠僵持在牆下。幾百年如一日,他們圖什麼?
“魔人,到底是什麼?”克魯問道,“你們為什麼要攻擊金剛牆?”
“實在是開門見山啊。看來,您思考這個問題很久了。”女人笑道,“也許,你真的問對人了,魔人是什麼,能回答這個問題的魔人,恐怕還真沒有幾個。”
她說著,輕輕撫摸著四周的洞壁,以及那蠕動的巢穴,輕嘆:“第一代的魔人,也就是被我們成為酋長的魔人,其實是人類,而且是經歷了聖戰的倖存者,他們因為在和惡魔的交戰中沾染了惡魔的血而發現了異變,大部分人沒能熬過這樣的變化而死去,只有極少部分活了下來。他們因此而具備了惡魔的部分能力,他們的血同樣是有毒的,所以即便倖存下來,他們仍選擇留在這片土地,不踏入人類世界一步。”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你們的酋長,實在是令人敬佩的人。”二十號輕嘆。
“如果是這樣,魔人為什麼要進攻人類世界?為了這場戰爭,太多人死去了!”三十七號似乎有些激動,他沒有忘記自己為什麼會到這裡來,他是來找人的,但他找遍了金剛牆也沒有遇到那個人,那人恐怕已經死在了魔人手裡。
“你說得沒錯,太多人死去,但發動戰爭的卻不是我們,而是人類!”女人言之鑿鑿地說,這話說得其他人愈發地難以置信。
“胡說!”二十號見慣了一撥撥新人變成老人,活人變成死人,每一個代號的主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幾十年無數被洞穿被肢解的盔甲經他擦拭後回收,他見證了每一次廝殺的慘烈,於是,當這個魔人說罪魁禍首是人類時,這個雪白鬍子的中年人無論如何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這件事,你們的副指揮官,應該比我清楚。”女人輕笑,“說到底,你們不過是神的幫兇罷了。”
幾個人目不轉睛看著克魯,克魯卻沉默了,良久,他嘆了口氣:“你早就認出我來了……也許你是對的,我不否認這一點,只不過,我現在也很迷茫,我不知道我們做了什麼……”
“這很正常,因為你只是副指揮官,所知有限。”女人說,“你們的總指揮應該知道一切。”
聽到這話,輪到克魯震驚了:“你究竟知道什麼!”
“這件事還是要回到你的第一個問題,魔人是什麼,事實上,除了第一代魔人,剩下的都是神的孩子。正如你們所見,神在夜晚降臨,播下繁育的種子,而魔人,就從這些祭壇裡誕生。但是,這裡的孩子們並不是全部,事實上,每一千個嬰孩間便會出現一個被神選中,親自撫養長大,他們甚至不知道母親是誰。而這些被選中的存在,被我們稱為使者,他們傳達神的旨意,執行神的命令,他們強大卻又無知,他們來無影去無蹤,殺人於無形,他們善於改變模樣,卻又繼承了神的外貌,俊美而優雅,以及神的性格——冷血無情……”
說到這裡,克魯等人愈發地驚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