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免不了一場池魚之殃!!”
“您,您是說,郭,郭財相是奉了皇帝陛下的命令?”師爺激靈靈打了個哆嗦,擦著額頭上的冷汗,結結巴巴地追問。
再看先前還滿臉不服氣的戶房主事李英,臉色雪白,兩個股戰戰,差一點兒就已經趴在了地上。
“看你那點兒出息,這輩子也就是個刀筆吏的命兒!”縣令孫山狠狠橫了李英一眼,低聲數落。隨即,又將目光轉向惶恐不已的師爺,苦笑著補充,“可不是麼,否則,郭財相即便跟鄭巡檢之間有仇,多少也得看看樞密大人的面子啊!眼下朝廷裡,皇上,郭財相,蘇尚書,還有國舅爺他們等一眾新晉算是一夥,史樞密,郭樞密、楊丞相他們幾個顧命大臣算是一夥,還有馮道等若干其他文武大臣,在旁邊袖手旁觀。表面上,三方彼此之間都和和氣氣,赤心為國。實際上,下絆子、捅刀子、打悶棍,決不手軟。至於咱們的鄰居鄭巡檢,不過是各方下棋時的一個劫材罷了,看似關係全域性,實際上在三方眼裡都只是一粒棋子,劫打完了,也就該扔盒子裡頭了!”
“那,那,那……”師爺的兩隻眼睛圓睜,額頭鬢角等處大汗漓漓。這些年在綠林道兒混過,在官場上也混過,他以為自己已經算是閱歷豐富,見多識廣。卻萬萬沒想到,天底下,居然還有如此離奇的事情!
皇上、新晉、顧命大臣,鬥法、下棋、劫材、棋子……,這官場,看似花團錦簌,居然比綠林道還險惡十倍!綠林道上的爭鬥,好歹還有個大致規矩可循,而官場,卻是把所有規則都藏在了桌子下面,不熟悉的人一頭扎進去,早晚會死無葬身之地!
“小人,小人什麼都沒聽見!小人,小人耳朵背,耳朵背,大人,小人這就去把賬本再核對一遍,這就去核對賬本兒!”戶房主事李英已經下嚇得連汗都不敢出了,趴在地上給孫山磕了個頭,連滾帶爬向外逃去。
皇上、顧命大臣、新晉、遺老……,乖乖!那全是神仙。有關神仙打架的隱秘,小小一縣戶房主事哪有資格聽?趕緊躲,躲得越遠越好。
“滾!”孫山只用了一個字,將其掃地出門。然後端起面前的冷茶喝了幾大口,苦著臉自言自語,“當日郭財相的人馬抵達之後,就在距離城門口還不到二百步遠的地方整隊集結,咱們非但沒有干涉,甚至連個警訊都沒給李家寨送,你說,鄭子明他能不恨咱們麼?就算他鄭子明大度,把這事兒看得很淡。是幫咱們還是幫呼延琮,眼下又哪裡由得了他自己做主?而節度使大人他們,到現在還不敢決定,到底是倒向皇上和新晉,還是去巴結顧命大臣!在他們幾個老人家沒做最後決策之前,我又怎敢跟鄭巡檢那邊有過多往來? ”
“唉——!”號稱狡詐如狐的師爺徹底無計可施,只能報以一聲同情的長嘆。
爭鬥的級別太高了,自家東主的級別又太低。神仙打架,小魚小蝦即便看得再清楚,又能有什麼作為?還不如永遠糊塗著,哪怕被殃及遭了天雷,也好歹能死個痛快,不至於從一開始就戰戰兢兢。
“呵呵!”縣令孫山咧嘴,苦笑,然後繼續喝茶。大冬天,茶水早已冷透,他卻絲毫感覺不到涼。
“唉——!”師爺又嘆了口氣,起身給自己找了個茶碗倒滿,也開始大口大口地喝茶。再也不想對大漢國的未來多說一個字。
賓主之間,忽然都去了說話的興趣。各自端起一碗冷茶,像喝酒般,朝嘴裡灌個不停。彷彿再喝幾碗下去,這輩子就能長醉不復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茶壺裡終於再也倒不出半滴水來。縣令孫山戀戀不捨地晃了幾下,將茶壺放到一邊,然後忽然又展顏而笑,“師爺,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兒?”
“東翁儘管賜教!商量二字,實在不敢當!”師爺聽得微微一愣,站起身,拱著手道。
“我有個女兒,今年九歲了,尚未許配人家!”孫山臉色微紅,帶著幾分愧意補充,“聽說令郎仁孝厚重,我就想跟你攀個親。不知師爺你意下如何?”
“這!”師爺嚇得身體向後一仰,差點沒直接摔倒。接連努力了幾下,才重新恢復了平衡,拱著手回應,“大人,大人這是什麼話來!令愛知書達理,秀外慧中。犬子,犬子怎麼有,有高攀的福氣!”
“咱們別扯這些,你說你願意不願意吧。願意,就請媒人來交換八字,不願意,就當老子沒說過!”孫山今天根本沒心情跟他婆婆媽媽,直接拿出當年做山賊的派頭,用手輕輕拍了下桌案,大聲追問。
“願,願意,求之不得!”師爺的身體又晃了晃,帶著滿臉喜色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