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挖出真相來,她自然不必多此一舉等著看季正元查出來的結果。
只是趙振海剛請罪完畢,自己便讓他查一半留一半,難免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因為質疑他辦事的能力,才不將此事交付與他。
俞雲雙唇角綻起一抹纖柔笑意,改口道:“是本宮沒有交代清楚,季正元那邊的進度與已獲得的訊息本宮都要知道,越快越好。”
趙振海終於鬆了一口氣,朗聲道:“還請長公主放心,下官這回定然不負長公主所望。”
“讓你的手下人在調查的時候仔細著些,季正元那人能做到文官之首的位置,不可小覷,莫要被他察覺到了端倪。”
趙振海神色恭敬地應了一聲。
“還有。”俞雲雙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本宮記得你方才說過季正元昨日留宿在了宮中?”
“他於昨日宮門下鑰前入宮,臣身為城門郎,十分確定昨日城門下鑰之後便再沒有開啟過,且今日驗牌子入宮早朝的官員中,並沒有季正元。”
俞雲雙薄唇勾出一抹似笑非笑:“他這些日子一直孜孜不倦地捉本宮的錯處,如今倒是將現成的把柄送到了本宮的面前。”
趙振海的眼珠緩緩一轉:“長公主可說的是外臣不得留宿宮中的規矩?”
俞雲雙頷首道是。
趙振海躍躍欲試:“這理由確實足以讓我們的人趁機參他一本不合禮數。”
“我們此刻不可輕舉妄動。”俞雲雙阻攔道,“他此舉確實不合禮數,但是如今他站在高處,背後又有天子護著,這些可有可無的小錯,即便有人參他,不能將他怎樣不說,還會讓自己變成朝堂上的活靶子,得不償失。”
“可如此說來,有本不參,有錯不揪,我們豈不是要坐以待斃?”趙振海蹙眉,口吻染了幾絲憤慨道,“長公主一直囑咐我們此刻需要韜光養晦,但是我們忍一步,他便進一步,我們退一步,他便進兩步,大有與我們一派不死不休的架勢。兄弟們都是軍營中煉出來的錚錚鐵膽,平日裡幾句話不合可以直接掄拳頭打他個三天三夜,打完了之後把對方拉起來照樣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平日裡最見不慣文臣那些勾心鬥角的花花腸子,如今被他這麼壓著使陰招,當真是憋屈的要命。”
趙振海說到此處,揮拳狠狠一錘身側的四仙桌:“有時候真想直接到季尚書府中將季正元這老傢伙一刀捅了,也好過每日裡看他在我們面前將尾巴翹到天上去來得自在。”
俞雲雙揚手止住了他的話:“本宮知你們這些日子確實受委屈了,但是季正元背後的人想必大家都知道,以硬碰硬要不得。”
趙振海一頓,鼓起勇氣道:“那就一鍋端了!”
俞雲雙狹長鳳眸微眯,神色寡淡掃了趙振海一眼。
趙振海被這一眼駭得出了一身冷汗,識趣地閉上了嘴。
“一鍋端?”俞雲雙冷冷一笑,“這話你也真說得出口,這一鍋端的是誰?今上?還是反對本宮的所有言官?”
“是……”趙振海囁嚅,抬眼看到了俞雲雙的神色,又匆忙搖頭道否認道,“不、不是……”
俞雲雙收回了視線,卻並沒有再斥責趙振海,反而輕嘆了一口氣道:“本宮若是真的可以一鍋端了,早在今上即位的時候便帶兵圍堵在奉天殿外了。這麼做確實可以快刀斬亂麻,但你可曾想過結果會如何?朝中超過半數的文臣都聯名上奏了阻本宮御極的奏疏,你當真以為他們就是沒事幹在奉天殿外跪著玩玩?武將有武將的豪爽,文臣有文臣的傲骨,泱泱大國缺了哪一派都無法運作。更何況寧國早已不若當年強盛,如今寧國強敵環繞,伺機而動,半點內亂都可能是國之傾覆的開端。”
“長公主說的我都知道。”趙振海小聲道,“只是這事雖然動不了季正元,但是好歹可以揪住挫挫他的銳氣罷?”
俞雲雙的眸光微起波瀾,向著書房的大門處掃了一眼,而後以手撐著桌面站起身來,聲音冷冽道:“這件事既然被本宮知道了,自然不會讓它白白溜走,只是先記在賬上罷了。謀定而動,如今時機未到,無法一矢中的,草率進攻只會打草驚蛇。本宮知道你方才說的話定然不是你一個人的意思,但是你們追隨本宮多年,也瞭解本宮的性子,不聽命的兵,再悍勇本宮也不要。若是還有誰覺得憋屈,不願意忍,便讓他直接站在這裡與本宮說。”
既然俞雲雙都站起身來,趙振海也不可能坐著,陪著她一同正襟危立,躬身行禮道:“屬下知錯了。”
俞雲雙卻並沒有答他,反而轉向了書房的大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