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同糧草一起都捆在馬車上,全部在剛才在火海中化為烏有。所以,也省去了選地紮營的麻煩,直接露天宿營了。
吳穎蹲在泥濘的小河邊,脫去了盔帽,正拿著隨身帶著的絲巾沾著冰涼清冽的河水,清洗著黑乎乎的臉蛋,連同多日不曾清洗的一頭青絲,也都一併給洗了洗。
雖然不少士兵已經看出來了吳穎的女兒身份,但還是頭一次看到她表露出如此的女兒態。於是這些沒心沒肺的粗漢子們,都分停下了清洗,紛紛把目光投向了吳穎那邊。
如今的境況,說不準下一刻就要告別這個世界了,所以每個人都很看得開了。吳穎本就是一個很爽朗灑脫的女孩子,剛剛經歷一場險死還生的大戰,也就不顧上什麼淑女形象了。
而且由於自己女子身份怕是早已盡人皆知了,也就用不著遮遮掩掩了。開開心心,自由自在地做事情,才是她霹靂火一貫的風格。如今已經很久沒這樣灑脫了,今日就做回以前的自己!
他們願意看,就讓他們看吧,你看你的,我洗我的,與我何干!
很多小夥子看得眼睛都直了,而吳穎依舊自若地用絲巾擦拭著如玉得嬌顏,修長悠揚的玉頸,最後甩了甩及臀的秀髮,盈盈起身向著痴痴地望著她的那些士兵們,淡然一笑,就邁著大步子,自顧地走開了。
“那個吳將軍,怎麼是個女子?”
“你才發現啊,呆鵝!世上哪有那樣俊美的男兒,不是女子還能是什麼?”
“可……怎麼能統軍出戰呢……還跟我們一路同行……”
“這該是你管的麼?如今天下都被打爛了,那些條條框框,也都被砸了個稀巴爛。以前女子不許做的事兒多著呢,但亂世之中什麼都是合理的。只要她有能耐,誰去管呢……說不準哪一天,這世道就變了,女兒也能跟男兒平起平坐呢……”
“別做夢了……不過,那女將軍笑起來真是美極了……也不知道哪個男人有福氣跟她睡一張床……”
曹操這些劫後餘生的兵士,也都沒有顧忌地圍坐在一起,一邊歇腳一邊交頭接耳議論著。
有些議論,吳穎憑著出眾的聽覺已經聽到了。也許放在以前,她一定會上去發飆,給那些嚼舌根的漢子們顏色看。但如今她不知為何聽了之後,那樣平靜,只是好笑地搖頭拂去,並不放在心上。
這種心靈變化,在她自己看來,是自己真的長大了。
李典已經被包紮完畢,看見吳穎過來,忙掙扎著起來向她謝過,今日的救命之恩,吳穎忙讓他不要亂動,客套安慰了幾句,就開始跟男兒一樣大咧咧地席地而坐,跟曹操等人圍在一起談論正事。
“我們遇伏的那個地方叫大禹灘吧?”曹操問道。
“是的。聽本地人說過,那裡是大禹治水,捕殺妖魚的地方……卻不想,被人一把火給燒的這麼慘……”李典介面答道,然後一臉苦澀地動了動滿是傷痕的身子,刻著幾道血痕的英俊的面部肌肉,不自在地抽搐了幾下。
幾人都是黯然無語,半晌曹操才仰頭望了望河邊嬉戲說笑計程車兵,嘆了口氣道:“這一路上,我就一直覺得我們是被人牽著鼻子走。曹操一隻想揪出背後那隻大手,最後不僅沒能如願,還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對手一計套一計,破了這一計,卻又被另一計給算計了……丟人啊!”
看著曹操搖頭苦嘆的模樣,吳穎倒是坦然。
“天下這麼大,能人自然就多。就算我等再如河睿智,方知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被人趁虛而入算計到,也是難免的啊。只要人還在,糧草燒了也就燒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吳穎淡然的模樣,讓幾人很鬱悶。
“糧草被燒了,我們酸棗的大軍可就要不戰自潰了,這場勤王之役也就前功盡棄了啊。”曹仁苦笑道。
“那又有什麼辦法呢……”吳穎幽幽一嘆,眼前卻又不由地浮現出張揚那張戲謔的笑臉,她不由痴痴地想道:“以前每次遇到天大的難事,他都能幫我解決。若是如今他在這裡,該是有辦法的吧?”
大魚灘。
熊熊大火已經熄滅,到處是滾滾狼煙,可以看見燒的漆黑焦糊一片,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的人和馬。
可以聽到濃煙滾滾的馬車上,不時“噼裡啪啦”,粟米變成爆米花的炸響。可以聞見濃濃的粟米香味,當然烤糊燒焦的人肉那領人作嘔的氣味,更加濃烈。
黃巾人馬已經散盡,那對神秘的主僕,立在空蕩蕩、異常陰森的大魚灘高坡上,就靜靜地望著地獄一般的坡下。
清風一動,坡下的氣味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