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算他倒黴。”
那騎土做了個發怒的動作。
“安靜些!”一個溫和的同時又帶著命令的聲音說。羅貝爾'布里凱循著聲音尋去,卻找不到聲音的主人。
騎士看上去剋制了一下,可是沒有能夠完全把自己剋制住.
“您認識您講的那幾個人嗎,先生?”他問加斯科尼人。
‘問我認不認得薩爾賽特?”
“對。”
“完全不認識。”
“德·吉茲公爵呢?’
“也不認識。”
“德·阿朗松公爵呢?”
“更不認識了。”
“您可知道薩爾賽特先生是位勇敢的人?”
“那更好了,他可以勇敢地去死嘍。”
“您可知道,德·吉茲先生要是謀反的話,就會親自動手?”
“他媽的!這幹我什麼事?”
“您可知道,德·安茹公爵先生,就是從前的德·阿朗松先生,凡是對他感興趣的人,拉莫爾、柯柯納、比西(三個死在德·朗鬆手中的人物,前兩人出現在本書著者的小說《瑪戈王后》中,後一人出現在著者的另一部小說《蒙梭羅夫人》中。),還有其他的人,他都下命令去殺死或者聽任給殺死?”
“我可不在乎。”
“怎麼?您不在乎?”
“梅納維爾!梅納維爾!”剛才那個聲音又輕輕地傳來。
“我確實不在乎。我只知道一件事,我他媽的今天早上在巴黎有事,就為這個瘋子薩爾賽特,吃了個閉門羹。他媽的!這個薩爾賽特是個無賴,還有所有那些跟他一塊兒弄得城門不是開著,反倒關了起來的傢伙,也全是無賴。”
“嘿嘿,好一個魯莽的加斯科尼人,”羅貝爾·布里凱低聲說,“準有場好戲看了。”
可是這個市民等著看的好戲沒有一點兒要開場的跡象。騎士聽到最後那句斥罵,臉漲得通虹,低下頭來一聲不吭,強自把怒火往下壓。
“好啦,您說得有理,”他說,“所有那些不讓我們進巴黎的傢伙,都讓他們見鬼去吧!”
“嘿嘿!”羅貝爾·布里凱把騎土臉上細微的變化和叫他耐下性子來的兩聲招呼,都看在眼裡,聽入耳中,心裡想,“哈哈!看樣子有一場比我等著看的還要有趣的好戲可看了。”
他正在這般尋思的時候,響起了一陣號角聲,幾乎就是這同時,瑞士兵放下他們的長戟,在人群中開出一條路,他們就像切一塊巨大的肥雲雀餡餅似的,把這一群群的人分成麋集的兩大塊,沿著邊上攔齊,中間一溜兒空出一條通道。
在中間的這條通道上,我們前面說到的,那個彷彿系城門安危於一身的軍官,騎著馬跑了個來回,接著,在儼若挑釁地審視片刻過後,他命令衛隊吹號。
命令即刻執行了。整個人群中,在方才那陣騷亂和吵嚷之後,居然出現了簡直叫人不能相信的一片肅靜。
這時,身穿繡著百合花徽的制服,胸前佩戴飾有巴黎城徽的盾形紋章的宣讀官,手裡拿著一張紙,走上前來,用宣讀官特有的那種發齉的聲音念道:
“承國王陛下旨意,巴黎市長先生通令宣喻巴黎城郊臣民周知,所有城門自即刻起至午後一時止全部關閉,各色人等在此時以內不得入城。”
宣讀官停了一下,以便換口氣。在場的群眾馬上趁這個間隙用一片長時間的噓罵聲來表示他們的驚詫,發洩他們的不滿。這位宣讀官,應該給他說句公道話,笑罵由人笑罵,依然神氣自若。
軍官做了個命令的手勢,全場頓時重又鴉雀無聲。
宣讀官當即不慌不忙地繼續往下念,彷彿習慣已經給他披上了一副鎧甲來抵禦他現在成為目標的這種群眾感情的宣洩。
“凡持有證明檔案或確有正式邀請信函者,不在此例。巴黎市政廳尹奉國王陛下特旨,於基督紀元一五八五年十月二十六日,此諭。〃
宣讀官話音剛落,被擋在瑞士兵和士兵們的人籬後面的人群中間,起了一陣波動,猶如一條巨蛇的身子在膨脹著,扭曲著。
這是什麼意思?”最安靜的那堆人裡,有人自語似地問:“準是又在搗什麼鬼!”
“嘿嘿!這番安排是為了阻攔我們進巴黎,準是這麼回事,”方才以那麼奇怪的忍耐功夫對加斯科尼人的無禮.逆來順受的騎士,壓低聲音對同伴說,“這些瑞土兵,這個宣讀官,這些路障,這些號角,全是衝咱們來的:憑良心說,我為此感到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