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儀放下茶杯,對趙鐸溫聲道:“不知貴府清點好了被搶的糧草賬簿沒?”
“快了,快了。這次家裡損失實在慘重,莊子上、糧庫裡,幾乎被洗劫,清點起來著實要花費一番功夫。”趙鐸搖了搖頭,撫著鬍鬚,一臉沉痛:“那些流民匪寇,著實可恨!”
一點都不可恨,如今看來,反而是可親。
其他族人心中暗喜。
反正這些京中來的貴人,也不知道趙家究竟被搶了多少糧食,他們正好趁此機會,虛報幾倍,這樣未來三年,家裡都可以不必繳納賦稅了。
多好的事,禍兮福之所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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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婉儀微微一笑,也就等著。
未幾,趙家的大管家、負責理賬的先生,也帶著糧庫的管事和莊子上的管事,趕了過來,幾人手中捧著厚厚的冊子,放在了白婉儀的面前。“請小姐過目。”
語畢,大管家趙江垂著頭,等在一旁,這賬是剛做的,奉了趙鐸的命令,做的有點狠。
他也是趙家的庶子出身,算是混的最有出息的庶子了。他抬眼惋惜地看了眼趙翌之,趙翌之是小輩裡天資甚高的庶子,論聰慧才華不亞於嫡子們,倘若沒有這事,大概也能像他這般,或者進官府為吏。不過……也就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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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被武明貞派出去辦事的聽音,已經拴好馬走了進來,她一身男裝打扮,昂首闊步的樣子看起來目空一切,進門後對趙鐸也沒有任何行禮的意思,直接走到武明貞身邊,附耳說了什麼。
武明貞從她手中接過輿圖,這是聽音憑著懷慶侯府的印信,從縣衙裡拿來的。
身為侯府大小姐,她當然知道,這些豪族沒有哪個不會私下侵佔耕地的。他們家族內部,都會有一份準確的輿圖。
而縣衙的輿圖,當然不敢如實繪製了,地方官和豪族大多是一個鼻孔通氣。所以她拿到手的輿圖,肯定是“縮水”了的。
如今這份“縮水”的輿圖上,除了官府公地、其他家族的族田、民眾自有地、山嶺荒地,樂平趙氏佔了整個樂平郡三成的地界——也就是說,趙家真正的地,比這個只多不少。
武明貞將輿圖遞還給聽音,示意交給白婉儀。她知道白婉儀會明白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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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空氣安靜,偶爾一兩聲翻頁的沙沙聲。趙鐸呷了口茶,眼睛一直瞄著白婉儀。
白婉儀翻看賬簿,她其實不擅長看賬,當初她和錢昭儀同在皇后手下,都是她負責出謀劃策,錢昭儀負責理賬的。
但這賬簿上所列明細,數額巨大,看得明明白白。趙家被流民搶了居然有兩萬石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