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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眾人便從先農壇起駕,回長安內城。

卯時起備,浩浩蕩蕩的御林隊伍行走在官道上。

官道兩旁,春日的時節桃花初綻,節令到了,日頭也逐漸明亮。旌旗華蓋在道路上遮天蔽日,路邊人們夾道相望,卻又有長安令派人沿途把守,不能近前。

人頭攢動中,蕭雅治一身簡單素淨的琵琶袖袍子,頭上一根玉簪,樸素低調,隱在人群裡,卻依舊十分打眼。他看著浩浩長隊,從先農壇回皇宮,先是儀仗,而後是御林軍,其後又是帝后的車輦,接著是王爵大臣、后妃命婦……

宮內外不能頻繁通訊息,他前些日子才收到了從白婉儀那裡傳來的信——他吩咐皇后的孩子不能留,她都在照做了。

他回想起當年,父王在教坊司上,一眼相中了這個年方十四的女孩。而後查了她的背景,便覺世道諷刺,動了將她收歸麾下的心思。

父親說,這種人,要麼是假意逢迎卻隱藏甚深,要麼是死心塌地以命相報,十分極端。他只對白婉儀說了幾句話——

說他七八歲時,因一場荒謬的巫蠱大案,被流放至房陵州,等母族的人沉冤昭雪時,他都已經四十多歲了。說他的人生就像一幅涇渭分明的畫,一半在朝氣蓬勃時就驟然失了色彩,一半在死氣沉沉時又給了暮色輝煌,而這可笑的上蒼的戲弄,只是來源於一場宮斗的權力紛爭。所以,蕭懷瑾這一脈的祖上,不但欠著韋家的,也欠著他的。

白婉儀聽了父王說的巫蠱大案,沉默了一瞬,抬起頭。那時蕭雅治就明白,她開始被說動了。

隨後父王送她去了清商署,他看人果然不錯,這幾年裡,事情交給白婉儀,總是令人放心的。

如今,時機已經成熟,再不出兩月,北地開春屯耕後,他們便可以準備起兵了。這樣的時刻,當然不能讓曹皇后生下一子半女。

他站在人群裡,帝后的車輦緩緩行過,后妃的車輦尾隨而至。

一陣春風拂過,吹落幾樹桃花,第二列的一輛車輦打起了簾子,先伸出了一隻手。

那隻手十分白皙,養尊處優,手上戴了白玉鐲子,映著日光無瑕瑩潤,鐲子上纏了金絲纏枝蓮,金色熠熠生輝,點綴在溫潤的玉色上。手腕處是海棠紅的絞經羅大袖,那紅色被風一吹,像彤雲一般,紅色,白色,金色,像一幅旖旎的畫。只看手,不禁令人十分好奇簾後之人。

車輦的順序都是有規矩的,蕭雅治一算便知道,這就是德妃了。

簾子不負眾望,隨即緩緩掀開,手的主人便在那驚鴻一瞥中看清了。

德妃穿了件海棠紅的對襟廣袖衫,往外飛速地打望了一眼,又落下了簾幕。然而那一瞬,蕭雅治還是將一切收入眼底。

德妃長得挺標緻,雖不是絕美驚豔,卻也令人心曠神怡。她臉上沒有久居宮中滋生的愁悶怨氣,至少還有著少見的明豔。

這還是蕭雅治第一次看到人稱“國之祥瑞”的德妃,民間的送子娘娘。他本來是做出了計策,在舉兵攻入長安的時候,順便讓德妃也跌落神壇,此時想起計劃,卻忽覺有點惋惜。

也是奇怪,不覺得她哪裡特殊,卻令人記住了。惋惜也僅僅一瞬,蕭雅治的目光復又蒙了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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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陪著蕭懷瑾喝酒插科打諢,今日一早卯時便起,謝令鳶有些宿醉的頭疼,方才掀開簾子透氣。

這一次跟隨皇后親蠶,下一次出宮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她掀開簾子,看宮外熙熙攘攘的人,恍惚間好像真的觸控到了這個時代,卻感受到星盤忽然不合時宜地跳動了一下。

她召喚出星盤看了一眼,藍輝光芒一切如常——【聲望】和【氣數】都指在【聲名鵲起】上,只差了一點,就可以到【眾望所歸】。

那星盤為什麼會躍動?

星使不在身邊,她一直派他盯緊了林昭媛,既是安撫,又是提防,所以星使也不能為她解答什麼了。

謝令鳶放下了車簾,仔細回顧這大半年。

“後宮團結,安內攘外,共創盛世。”她不禁自語,又覺好笑。

這是當初她被迫來到這裡時,星使對她說的使命。後來她果真沒有宮鬥爭寵,似乎都按著天道使命在行進的。

那方才星盤的跳動,是錯覺吧?

到了未時,旌旗浩蕩的儀仗回了皇宮。

春天的宮道,路邊同樣開滿了飄飄揚揚的桃花,謝令鳶走下車輦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