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面顯為難道:“陛下,臣妾自當為您打理好六宮,此乃臣妾本分,萬死不辭。然而,宮中意外詭譎難料,臣妾實在擔不起……”
“倘若因你治理後宮不力,使得昭儀受了什麼傷害,”蕭道軒看破她心中不情願,打斷道:“朕對你的能力也不得不產生懷疑。待那時,你的鳳印只能交出來,朕的皇長子……朕也會重新權衡誰來撫養,畢竟朕擔心你能否護他周全……”
他說著這話,眼睛望向蕭懷瑜。
這含而不露的敲打,猛然驚醒了何容琛,警鐘仿若在耳邊敲響,震得她暈眩。她驚詫抬起頭,難以置信看著天子。
屋子裡雖然燒了地熱,她心中卻蔓延起無限冷意,從心底攀爬到五臟六腑,進而化為一腔悲涼。
鳳印,可以不要;然而蕭懷瑜,是她的軟肋所在。
她手心已經滿是細汗,再難推脫,咬著下唇吭道:“臣妾……遵旨。”
景祐元年的春天,從蘭溪遠道而來的酈昭儀,終於入宮。蕭道軒賜居仙居殿。
……………
謝令鳶數了數時間,她在何太后的識海里,已經過去了四個時辰。
如何喚醒何太后,她依舊沒有頭緒。回想剛入識海時,迎面砍殺而來的軍伍,她隱隱懷疑,何太后是被千軍萬馬圍困著。
然而,憑她一己之力,就算拉著所有人陣前劈叉,也無法突破圍攻大軍,救出何太后啊!
不僅如此,此刻她還被困在了識海,連求救也無門。
唯有寄希望於酈清悟早發覺異樣,想辦法支援她片刻了。
*****
此時的麗正殿裡,水滴聲空曠迴盪。
案前,謝令鳶正入定,她安靜端坐,被燈影勾勒出秀美的輪廓,睫毛被纖纖拉長,在眼下覆蓋一片倒影。
酈清悟的目光,從她的臉上描摹而過。
已經過了丑時了。
上一次花費這樣長時間,是被困在宋靜慈的迷宮裡。謝令鳶究竟遭遇了什麼?
可是他若入了何太后的識海,是有一定程度危險。
一來,倘若太后認出他,她那樣**的人,他活著一事便暴露了,說不得要連累謝令鳶;二來,他也不想在太后識海中,再望一眼當年舊事。
他正思忖著,是否要跟進去幫忙,忽然敏銳地感知到,殿外有異動——
有人來了。
不過片刻,外面傳來星己有些高的聲音:“陛下,德妃娘娘已經安寢了。”
蕭懷瑾的聲音溫溫的,帶著有些低落的疲憊:“無妨,朕就看看。”
“吱呀——”一聲,未經宮人,蕭懷瑾親手推開了門。
第五十一章
昨日蕭懷瑾被皇后的事攪得心亂,連上朝都頻頻失神。然而放目後宮,卻無人能開解他心意。於是他前半夜時,去探望了白婉儀。太醫曾說白昭容無礙,以四方針灸她幾處大穴,心氣旺盛。於是他便等待她甦醒。
他的手沿著她飛揚入鬢的眉,滑到眼角淚痣,再滑到唇角有梨渦的地方,試著她均勻的呼吸,頓了半晌,低低道:“對不起。”
沒有回應,白昭容聽不到他的內疚和愧歉。
“對不起。”他又重複了一遍,閉上眼睛,將曹皇后一事從腦海中竭力揮去。
。
前半夜走出仙居殿後,夜風茫茫,蕭懷瑾一時找不到方向。總覺得前方宮道明亮寬闊,他卻彷彿看不見路似的。不想見任何妃嬪,不想看她們纏綿的眼神——
他忽然想到了德妃。
謝令鳶是除白昭容外,唯一讓他覺得舒服的,如一股清風般,蕭懷瑾也奇怪自己對她態度的莫名轉變。大概是她從來沒有邀寵獻媚的緣故?她對妃嬪,比對他這個皇帝還好呢。
蕭懷瑾想來覺得不服氣,太不應該了,他身為天子,也要德妃關心關心他!
………………
如今丑時,他推開麗正殿的門,內裡光線昏昧朦朧,甚至沒有宮人守在賬外值夜。
蕭懷瑾環視著四周,料來德妃已經睡下,內殿幔帳垂落,藉著影綽燈火,隱約可見人影躺在榻上。蕭懷瑾猶豫著是否上前,簾內忽然傳來輕咳,德妃的聲音略帶低沉:
“陛下還請勿要靠近。臣妾自昏迷醒後,身體抱恙,怕過了病氣給陛下。”
聞言,蕭懷瑾便頓住腳步,道出了他的困惑:“愛妃怎的……聲音略有沙啞?”
他竟然奇異地想起了武修儀,那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