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視著柳卿,兇狠的眼神好像隨時能夠滴出血來。
柳卿卻只想苦笑,被丁一然恨了吧……自作孽不可活……
“後來……我做了很多次的手術,去消除身上留下的疤痕,那一陣子我真的好昏沉,整日在打針,做手術,恢復……我不是不喜歡吃辣的東西,而是因為我吃不了,我的面板很容易留下痕跡,那不是說明我的面板好,而是因為我面板很不好哦,對了,也是那一陣子,他們告訴我,丁家也沒了……”丁一然伸出手,關了暖水的開關,從茶葉桶裡拿出了一下茶葉,泡了起來。
柳卿伸出手,想要握住丁一然的手,給予安慰,卻被丁一然很無情的拍開了,接著是一句淡淡的回答:“別碰我。”
別碰我。
與我保持距離。
那麼就是不能親近。
柳卿的心頓時涼了。
明明離得這麼近,卻不能擁抱。
明明那麼心疼他,卻不能安慰。
他與丁一然之間,有著一層很厚的隔膜,打不破,割不斷。
“我很多次,想過去死。也很多次嘗試過,可是,都被許漠北攔住了,其實也不算攔,就是如果我吃安眠藥,他就陪我吃,他割腕,他陪我割,我們很多次一起站在很高的樓上,看著下面,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死,我說,我只想自己一個人,他就牽我的手說:如果你跳,我就這樣拉著你,如果你覺得你可以甩開我,你就跳,不過,就算你甩開我,我也會跟下去。”丁一然繼續沏茶,為兩個人,一人倒了一杯,表情平和了許多。
柳卿卻一次又一次的心驚。
他真的小看許漠北了,他是保護過丁一然的,他似乎還要感謝許漠北,保護了他。
“我沒死,因為我不想許漠北跟我一起死,於是我活了下來,接著我遇見了薄藍朵,一個大大咧咧,就好像一個假小子一樣的女生,她張得和我很像,真的很像,就連她的媽媽都會認錯。她說我,明明為什麼張得這麼好看,為什麼不愛說話,我知道,她其實是想誇自己好看,不過我還是很開心,然後我開口跟她說話,許漠北就在一邊陪著我,那一陣子,他變得很奇怪,其實我知道他是因為我與薄藍朵在一起才鬧彆扭,可是……我真的很喜歡那個愛笑的薄藍朵。”
許漠北,是讓他活下來的人。
薄藍朵,是讓他變得開朗的人。
兩個都是對丁一然的童年,有著很大幫助的人,如果沒有他們,真的就沒有現在的丁一然。
“可是後來,我又被他們發現了。我沒想到,七年後我還會被追殺,他們還在找我……被追殺……”丁一然伸出手,抹了抹自己的臉,就好像在莫薄藍朵一樣,“然後,薄藍朵為了我,衝了出去,我們張得那麼像,他們確認‘我’死了以後,才放過我……我卻活著……丁家沒了,我卻活著,薄藍朵死了,我卻活著,我為什麼要活著?”
家……沒有了……
最親近的人……沒有了……
他卻還在,留在這裡承受孤獨,承受痛苦,承受悲傷。
他的身邊只有許漠北還在,不離不棄。
丁一然抬頭看向柳卿,竟然有些痴了:“薄藍朵的死對我打擊很大,真的很大,我差一點就崩潰了,許漠北家裡一直在帶我找心理醫生,最後用了催眠等方法,讓我能對之前的記憶淡化一些,讓我的痛苦能少一些,這也是我當初沒有認出你的原因之一,我在薄藍朵離開以後,再一次不說話,再一次自閉,然後許漠北也陪著我自閉,他說,如果我什麼樣,他就會變成什麼樣,我哭,他便跟著我哭,我笑,他也跟著我笑。許漠北在模仿我,我卻在模仿薄藍朵,我知道,許漠北他很辛苦,真的很辛苦……為了讓我可以變得開朗,他連原本的性格都不要了。”
丁一然的鼻尖微紅,他看著柳卿,咧開嘴,說不出是笑,還是要哭,只能看出那表情真的很痛苦,“我一直都知道許漠北對我的感情,可是我模糊的意識裡面,我不喜歡他,不喜歡……直到我遇見了你。柳卿……我真的喜歡過你,喜歡你好看的樣子,以及,你那種有點虛假的溫柔與真正的霸道。”
柳卿仍舊苦笑著,只是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淡定,他眼睛微眯,竟然是一片的晶瑩,如果是之前,他聽到丁一然說喜歡他,他一定會很開心,並且抱住他,做出一下不規矩的動作,可是此時他沒有,他看著丁一然,鼻子……有些酸了。
他知道,這也算是丁一然對他說的,分手宣言的一部分。
可是……丁一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