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應聲而去,石不語與眾人面面相覷,均覺疑惑之極,卻又猜測不出。好在這不是在拍什麼《我猜我猜我猜猜猜》,只等了片刻,便聽得一聲“請”字,一個人影從外徐步行來,果如秀寧所說,一身黑衣,頭戴面紗,莫說容貌,便連性別也分辨不出來。
那人入得堂中,目光稍微一轉,便即落在石不語的身上,眼神若有實質。石不語隱隱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但一時之間,卻想不出來,只得立起身來,遲疑道:“閣下是……”
那宗士微微一笑,忽的掀去了面紗,將面容暴露在空氣之中。眾人一見之下,倒有大半登時躍起身來,參差不齊的呼道:“是你……”
話音未落,宇文來呼已一把搶上前去,跪在那人面前,抱著他的大腿,顫聲呼道:“父親,你、你果然還活著!”
這人,卻正是前些時日從揚洛逃出的宇文君集,此時與義子重逢,饒是他面色鎮定如常,但心中也是情緒激盪,當下拉起宇文來呼,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你,很好!”
這區區三字中,其實已包含了許多情感在內,包括宇文來呼在內的一干人等,均是心頭髮酸,齊齊的沉默了下去。石不語不願他們多添傷感,當下輕咳一聲,微微笑道:“宇文先生,這麼說來,你已順利逃出了?”
宇文君集輕嘆一聲,似乎想起了那日的情景。只是片刻之後,他便振作精神,大步行至清荷身前,頓了片刻,忽的躬身下拜道:“微臣跋突,今日重歸座下,請君上發落!”
清荷不敢受他的大禮,急忙起身避了開去,恭謹應道:“跋突叔叔,你與我孃親是……是同輩,我不敢受你大禮!以往之事,我等也已知曉,卻是辛苦跋突叔叔你了!”
宇文君集神色仍是淡然,但動作中卻帶上了幾分顫抖。他起身之後,便轉頭望向眾人,拱手道:“在下為了暗中救活妖皇,一直瞞著諸位,其間又多有得罪!莫怪!莫怪!”
眾人齊齊還禮,石不語拱拱手,尷尬道:“有什麼好怪的!倒是我們罵了你十幾年的叛徒,實在慚愧得很……”
宇文君集聳了聳肩膀,並不在意。只是石不語略一躊躇,卻又再度嘆道:“早知如何,當日在天照島上,直接將獸魂鼎交給你的話,如今妖皇也不會故去了……不過,我卻不明白,你要做這等大事,為何不與我們明說,而要一個人獨自承擔?”
聞得此言,宇文君集終於嘆息一聲,帶著幾分蕭索道:“這卻說來話長!當日我族與宗門一戰中,時常走漏了訊息……”
原來,當日妖族時常走漏一些機密之事,導致在與宗門的交戰中,每每處於下風。妖皇與宇文君集,因此都疑惑族中埋伏著叛徒,卻是因了交戰緊急的緣故,沒有盡數搜尋出來。後來,宇文君集被囚禁於妖島之上後,本也欲將計劃與諸妖分享,卻無法斷定那幾名叛徒是否還在島中。
他肩負著復活妖皇的唯一希望,自覺責任重大,又惟恐走漏了訊息,因此咬咬牙,乾脆便以一人之身獨自扛下此事,這才有了後來的諸般事宜。而等到群妖從妖島脫身之後,宇文君集早已成了他們唾罵千年的叛徒,便是再去解釋,恐怕也無人相信。因此,這個秘密,便因了這種種陰差陽錯而耽擱了下來。
“你們也不必再問那些叛徒究竟是誰?”宇文來呼講罷,又嘆息道,“歲月千年而過,他們恐怕早已化為灰燼,只有我,仗了陛下早年所賜的延壽果,仍然苟活於世……這千年時光,當真寂寞得很!”
他說得雖然比較平淡,但眾人聽在耳中,卻皆是唏噓不已。虎面與炎羅幾人,一直立在眾人身後,陰沉著一張臉。他們雖然早已從宇文來呼的口中得知了真相,但對於宇文君集殘殺了千餘妖靈製作法器、又哄騙妖將助自己脫困的事,有些耿耿於懷。
此時聽得這一番嘆息,虎面忽的長吼一聲,排開眾人行將出來。石不語吃了一驚,急忙拉住他的手臂,阻止道:“虎老大,那件事也不能全怪宇文大人,你……”
虎面朝他望了一眼,奮力掙脫開來,徑直行至宇文君集的身前,沉默片刻,忽的重重一拳擊出,將他轟得飛了出去。石不語正欲阻攔,卻被凝寒扯住衣角,若有深意的搖了搖頭。
此時,宇文君集已徐徐立起身來,嘴角溢位一絲鮮血,按理來說,以虎面的實力,絕對傷不了他,想必他此時沒有運起妖力抵擋,硬生生的承受了一拳。
“方才著一拳,是替我爹爹他們,還有那慘死的千餘妖靈所打!”虎面怒聲喝道,旋即又行上前去,走至宇文君集的身前,凝視了半晌,忽的雙膝一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