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嫣然半個字也不想承認,搖頭搖的像是要把腦子裡的執念都甩盡。
“我是怕你再受一次糾結分離的痛苦,你經歷過一次,知道那是什麼感覺,重來一回,你承受得住嗎?”
何必要說出來……
何必要說的這麼直白。
柳尋仙的話讓越嫣然灰心喪氣到了極點,她守不住她的世外桃源,終究還是要回來直面桑田滄海。
月明星稀。
一夜未眠。
第二日,柳尋仙僱了車馬,特意在城裡繞了一圈,才到維王府拜見。
府裡的管家見到越嫣然時,嚇的舌頭打結,銀劍也驚異不已,從頭到腳將人打量個透,躬身問道,“王妃這些日子去了哪裡?王爺因為思念王妃憂傷過度,已多日臥床不起。”
怪不得維王府的探子們都消停了,主子不死不活,他們也沒處折騰。
越嫣然裝瘋賣傻不說話,柳尋仙在旁做了一個不算是解釋的解釋,“王爺剛離開黑虎山,我等就在斷崖邊的石壁上找到了王妃,王妃五臟六腑皆受損,餓的奄奄一息;最糟糕的是她摔傷了頭,什麼事都記不得了,不會說話也不會認人。”
管家一個激動,“王妃摔傻了嗎?”
銀劍厲聲呵斥了一句“大膽”,嚇得管家再不敢插嘴。
越嫣然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呆呆看看銀劍,再看看管家,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對柳尋仙使個眼色,當是告別。
柳尋仙錯以為那就是訣別了,苦笑一聲對銀劍道,“王妃的心智出了一些問題,也不知是損傷了身體,還是心病所致,恕在下照顧不周,無能為力了。”
銀劍將信將疑地看著柳尋仙,輕哼一聲道,“既然你早就找到了王妃,為何不立刻將她送回京城?”
“我等救下王妃時,王妃生死未卜,我怕王妃有個三長兩短,王爺會遷怒我等,私心作祟,便沒有立時稟報。”
解釋雖然牽強,到底也還算有說服力,當初歐陽維的確是發瘋發過了分,牽連了許多人無辜遭殃;何況銀劍就算再有本事,也猜不到越嫣然機緣巧合誤入尋仙閣,更加猜不到她與柳尋仙有過前世糾葛,兩個人的關係是如此非同一般。
多看越嫣然一眼,柳尋仙就覺得他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再留下去難免會露出馬腳,咬著牙匆匆說告辭。
銀劍本還執意留柳尋仙等歐陽維醒過來,被柳尋仙婉言退卻;自己主子的狀況如此之糟,銀劍也沒心情多理會柳尋仙的異樣,吩咐人送人出門,一手扶殘廢一樣扶著越嫣然去見歐陽維。
越嫣然心裡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什麼滋味都有。
之前雖然做了充足的心理建設,見到歐陽維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還是辣的像切了蔥姜。
不過短短的幾個月,那人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從前的一頭烏髮白了一半還多,眼窩陷成了兩個黑黑的坑,嘴唇也沒有一點血色。
當年桃花樹下的那個風姿綽約的身影,飄渺的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
越嫣然從頭到腳像被人一桶接一桶的潑冰水,冷到極致,痛到麻痺。
銀劍試探著對越嫣然道,“王爺這些日子以來幾乎沒吃東西,身子撐不住昏過去,下人們硬灌進去的也都吐了出來,要不就是整日整夜的不睡,要不就是整日整夜的昏睡,心痛到難以附加時,就靠無憂來解脫。再這個樣子下去,我們不得不著手預備王爺的喪事了。”
越嫣然心裡驚濤駭浪,面上一派冷然;銀劍望著她空洞的雙眼無奈地嘆息,走到床邊試了試歐陽維的脈門,對守在屋裡的丫鬟僕從吩咐一句,“你們下去吧。”
“王爺今天服了藥,入夜才能醒過來,王妃且坐在這裡等一等吧。”銀劍說完這句也出去了,越嫣然被一個人留在房中,傻愣愣坐在床邊。
從早等到晚,度日如年,中途給她送來的飯她一口沒動,天黑了一個時辰,歐陽維半醒過來,嘴裡喃喃地說了什麼,之後就是壓抑的哭聲。
越嫣然像被人挖心一樣痛苦,躺在床上的那個人分明神志不清,他困頓之中的哽咽聲卻比兩個人過往發生的一切都要真實。
不知不覺中她也流了眼淚,一開始只是一滴一滴,到最後如山洪瀉出般控制不住,等她終於擦乾眼淚,平復心境,才故意弄出一些聲響。
歐陽維徹底醒過來,朦朧中看到一個黑影,他撐著坐起身,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過去將越嫣然一把抱住,“是鬼也好,是夢也好,別再離開我了。”
不是鬼,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