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呵呵,那小子非要我教他一些東西,不然就讓……讓他娘把我關在門外。”蘇俊一向是有了委屈就找娘,別說古影怕,就是那個當孃的蘇蔓菁也生怕他無緣無故鬧了脾氣。
一旁端坐的倪玥突然撲哧笑出聲來,手上輕輕一抖,撒掉了半碗的鳳露羹,哪有半點威嚴的貴妃姿態?她在後宮可以橫著來,不過進了永安殿總要顧及一些規矩,剛剛要不是古影惡意譏諷,她也不想在皇帝面前失了端莊。
侍女白梨立即跪下為她拭去襯裙上的水漬,而後反覆擦乾淨了地上殘餘的幾滴鳳露羹。
“貴妃娘娘有所不知,宮外的女人在家都比男人大……”古影添油加醋的本事不減當年,此時話一出口,不免勾起倪玥的另一番心思。
女兒家待字閨中的時候,自然就聽說一些三從四德的道理。年紀大一些許配了人,往往隨了丈夫的意思,一般是不敢和丈夫、婆婆、小姑等人叫板的,討好巴結都來不及。這下聽古影胡說,倪玥明明知道這話有假,卻仍舊有些嚮往,她在後宮呼風喚雨卻只是為了和一群女人搶丈夫,尊為貴妃,雖說是祖上積德光耀門楣,卻時刻聽從父親大人即倪丞相的各種安排,小心謹慎行事,萬萬不敢與人把柄,倪玥能夠在後宮有一方立足之地無非用了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好在每次事後處理得徹底、乾淨。
“你……”蕭梧皺眉望著倪玥怔怔出神。
古影這才注意到對面走神的倪玥,很快琢磨通了,笑吟吟道:“貴妃娘娘若是悶得慌了,可以隨時傳下臣的內眷來解解悶兒,說些外頭的閒情趣事,打發時間也好……”
“多嘴!”倪玥不由自主地紅了臉,她怯怯的瞥向龍座上的蕭梧。
蕭梧眼裡無波無瀾,婉貴妃從側面看去並沒發覺他情緒的細微變化,彷彿沒有悲痛,沒有喜悅,像是早知此事,他伸出那微微顫抖的食指,輕輕碰了碰御案上的毛筆,縮回手指張開手掌整個壓在展開的帛畫上。
這一幅帛畫已經在這座空曠的永安殿懸掛了數十年。假如不是墨黎的突然出現,蕭梧也許會將這幅畫一直珍藏下去,直到百歲以後帶著這幅畫和閻王喝酒去。
“後宮又多了幾張新面孔,怎麼,又來了新進的秀女?”
古影這句話無疑是晴天霹靂,婉貴妃頓時目光凌厲地掃向蕭梧身後一直貓腰聽候吩咐的花巧子。
古影初來時,後宮那群閒得發慌的妃嬪們正在永安殿前靜坐,古影自然曉得這般女人的厲害,嘴皮子上的功夫無一不是尖酸刻薄的,他曾多次暗示蕭梧驅逐一些無關緊要的後宮妃子,但是蕭梧說起後才知道,朝中大臣的女兒十之八九都已經送到了皇帝枕邊,一朝一夕想要踢掉這麼多女人豈是兒戲?
“花公公,你可又立功了啊……說說,這下子選了哪裡的美人?”倪玥一把揮開白梨想要握住自己的手,身子微微向前探了探,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笑。
花巧子愣是把頭沉下去兩分,幾乎只看著自己的鞋面,他支支吾吾道:“沒……沒有的事兒。”他哪裡再敢帶什麼美人進宮?
“是了,本宮上次在皇后姐姐哪兒瞧見兩個妙人兒,想討來做貼身侍女。可惜花公公說什麼皇上已經賞賜給了皇后,我便不敢開口了……如今,要是又進秀女,還望花公公提前和本宮說說,好讓本宮也討兩個貼心人放在身邊……”
“夠了!”蕭梧一聲呵斥。
“皇上……”眼見就要龍顏大怒,倪玥忙止住下文不再多說。
古影坐著看好戲,他暗自慶幸自己只娶了一個蘇蔓菁,要是和蕭梧一樣成了種馬皇帝,就算僥倖沒被後宮妃子纏瘋,也難逃入夜劫難。後宮那點事兒,花公公最清楚,每到夜幕來臨,一個頭兩個大的蕭梧自然交代他去安排夜裡就寢。編錄在冊的妃嬪一共一百二十六位,其中有封位各佔寢宮的十六位,安排就寢事宜最容易得罪這些主兒。收了銀兩,手也不安生,索性就按照品級順序安排侍寢的先後,花巧子只求少得罪一些霸道的主子。
永安殿裡一陣沉默,不一會兒大殿兩扇緋紅的大門被一雙強勁的大掌推開,一身玄色朝服的墨黎緩緩跨入殿內。
“呵,你穿這一身朝服,倒是顯得比我還威風……從三品……嗯……蕭梧,你是不是太小氣了點?”古影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上上下下打量著第一次穿朝服的墨黎,他這般話多半有些埋怨。
倪玥從未聽過下臣敢直呼皇帝的名字,第一次聽到蕭梧兩個字,震驚的無言以對;
反觀蕭梧,有些尷尬地苦笑一聲,提筆準備親自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