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摔了一跤,腳扭了,腰側青了一大片,其他的並沒什麼不妥,大夫給開了些外傷藥就走了,而這些外傷藥還不如賈母私房裡的藥好,憑白讓外頭的大夫知道她摔傷,這幾個蠢婦,叫什麼大夫?!
她這會兒已經忘了之前擔憂自己重傷的心情了,腰上的傷疼她喘氣都得慢著來,說話也沒有氣勢,索性也不趕著這會兒罵人,只說了句“回去”就閉口不言。王夫人一向是最孝順兒媳,連忙支使眾人把賈母扶到軟轎裡抬了回去,王熙鳳也跟著走了,心裡發堵,一句話也沒跟巫行雲說。卻不知因著先前巫行雲點出的那句話,下人們都留意了王熙鳳不孝順婆婆的行為,私下裡悄悄傳著。
巫行雲從頭到尾都沒露過面,但她還是覺得今天說的話夠多了,不想再理會這些人,把人都趕走之後盤膝做好開始練功。雖然她的功力還在,但原主這身體可真不怎麼好,被下絕育藥對女人來說不僅是不能生孩子那麼簡單,更嚴重的是每次月事都會加倍痛苦,氣血不足甚至常年畏寒,她得用真氣溫養經脈,還得服用些藥物調理,不管要在這裡呆多久,總要自己舒坦才行。
賈赦讓人把嫣紅的屍體丟出去隨意處理了,他卻對那間臥房心有餘悸,跑到書房睡去了,生死符那頓折騰把他累得脫力,也沒閒心找巫行雲麻煩,用了有安眠效果的湯藥之後很快就睡下了。
巫行雲沒有再留意他們,第二日一早就起來在花園子走動,王善保家的跟在她身後總是左看右看,極為不安,弄得巫行雲也皺起了眉,停下腳步回頭問了句,“你有事?”
王善保家的沒想到她會突然停下,差點撞了上去,忙後退幾步,遲疑的道:“太太,您,您昨日是裝的?這這這,咳咳,昨日才跟老太太說了起不來,老太太還因此栽了跟頭,今兒您就出來,是不是……要不還是回房歇著,過幾日再露面吧。”
“我在東邊大房的花園子裡轉,西邊的老太太就能知道?還是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巫行雲看了她一眼,“我身邊不跟無用之人,怕傳出去你就讓他們閉嘴。”
王善保家的張大了嘴,巫行雲卻已經繼續往前走去了,她忍著心慌快步跟上去,慢慢的卻冷靜下來,試探著問道:“太太的意思是……跟西院徹底分開?要跟老太太做對?”
“我是什麼意思你不必管,你只需做好分內之事,不忠之人、無用之人無需留下,你自己看著辦。”
自從二房佔了榮禧堂,賈赦就一氣之下佔了東邊的花園,有對外的大門,和西院隔了起來,但對下人一直沒怎麼管過,真要管嚴了,大房的事可不就傳不出去了嗎?王善保家的垂頭默默想著,她是個奴才,主子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她和巫行雲的榮辱是連在一塊兒的,這會兒主子給她放權,她要做不好,自己就沒臉留了。
沒有奴才不想要權力!王善保家的想明白之後立馬興奮的應下,打算回頭就大展拳腳,之前那紅姨娘怎麼樣?囂張的敢挑釁太太,最後還不是被太太杖斃了?她有的是法子收拾她們!
巫行雲聽見拐角處有動靜,便走過去不遠不近的看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兒正蹲在地上吃力的把一盆泥巴倒進坑裡,臉上蹭了幾處,看不清原本的樣子。王善保家的驚呼一聲,“這不是琮三爺?”
巫行雲抬手命她噤聲,又看了一會兒才上前問道:“你在做什麼?”
賈琮抬頭一看,立時嚇得將雙手藏在後頭,囁嚅的說:“見過母親,沒……沒做什麼……”
“你的奶媽子呢?小廝呢?丫鬟呢?你在做什麼?”巫行雲指了指地上髒汙的盆。
賈琮頭低低的,看不見表情,回道:“小廝……小廝說小孩子喜歡玩泥巴,我玩過了,他叫我把泥巴送回來……”
大宅院裡不被重視的庶子很容易被下人欺負,這種事在門派裡也一樣,弱肉強食,自己不厲害起來,沒人幫得上忙。
但想要兒子就只有這一個了,賈璉太大,性子定了。
巫行雲看著他淡淡的道:“你的奴才翫忽職守,奴大欺主,跟我過去處置了他們,我會給你選新的。”
賈琮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她一眼,覺得她這次沒有罵他還要幫他出頭,親近了許多,但是處置奴才的話,“新的還和他們一樣嗎?”
巫行雲意外的看看他,笑了起來,還以為是個小鵪鶉,沒想到還是個機靈的,“你自己的奴才讓你選,若再犯錯就再選新的,直到你滿意為止,你是他們的主子。”
賈琮一下子笑了,“多謝母親!”
能在大宅院裡平平安安活下來的沒有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