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巴……
客廳裡恢復了平靜,可是許久許久以後,洛平安卻依然坐在落地窗前。
我做的對麼?她輕聲問道。
風吹過,葉子飛落。
可是無人回答。
……
轉眼,一年過去。
容城還是那個容城,似乎什麼都沒變,可是事實上,什麼都在改變。
洛平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終於發覺她似乎老了許多。
林靜成走後,所有的擔子都是她一人挑起了,在人前,她是一個女強人,堅韌、果敢、從不放棄、永不認輸,可是在人後呢?洛平安真怕,有一天自己突然就倒下了。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了。
段之青的話浮響在耳邊,那份遺囑上的字也浮現在眼前。曾經他說,總有一天,陳氏集團是要交上去的,而在遺囑上面,他也交待了,如果那天他們都沒有回來,就把陳氏集團交給莊鎮和。因為這些,在無數次感覺自己扛不下去的時候,她想要去找莊鎮和,可是又無數次的,把這個念頭壓下,然後繼續撐著扛下去。
她不想在自己的手裡讓陳氏集團變了天,就算要變,也應該是等著他回來。
可是他還會回來嗎?
耳邊傳來哭聲,洛平安回神,忙走回臥房,妞妞穿著小睡衣,正坐在床上眼淚汪汪的哭著。
剛剛已經哄睡著了,沒想到這麼快醒了。
“別怕別怕,媽媽在這。”洛平安趕緊過去將女兒擁入懷裡。
妞妞見到媽媽過來,破涕而笑,伸出小手摟住了她的脖子。
安撫了一陣,放進被窩,拉上被子,洛平安親了親她的額頭,柔聲道;“妞妞睡吧,媽媽就在這,哪也不去。”
妞妞聽話的閉上眼睛,可是沒一會兒又睜開看看,見到自己的媽媽還在,又閉上眼睛,露出了笑容。很快便又睡著了。
洛平安看著她的面容,鼻子卻再一次酸了。
曾經有一個人也就睡在這個地方,相同的姓,相似的眉眼,可是如今,再也看不見。
一年了都過去了,你還會回來麼?
視線掃過床頭那張火紅的請帖,眼淚滑過臉龐。
再過半個月,喬大哥和文靜就要結婚了,而你呢?你又在哪呢?
我的阿青,你回來吧。
……
此時此刻,在遙遠的南方,一輛北去的貨車上,一個衣著老舊滿臉鬍渣的男人靠著車板,一口一口的啃著乾冷的饅頭。天上星光璀璨,他的雙眸迷茫卻堅定。
怒滄江水將他衝進了海里,生死一線間,他抓到了一個漂浮物。等他醒來時,已經在一條漁船上。
一條腿受了槍傷不能走了,腦子也撞壞了,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自己是誰,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可是即使如此,始終有個聲音在提醒他,你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於是,在他的腿能拄著柺杖走動的時候,他毅然離開了那個兩國交界的地方。
他不知道要去哪裡,但是他知道方向,那是在北方。
他的身上只有離開時那戶人家給的兩百塊錢,他的心中也只有一個模糊的方向。為了刺激自己的記憶,他看了很多東西,為了答謝那些幫助他的人,他做了很多事。而一路過來,他走了太多太多的路。
所有的一切,就像十八年前一樣,那時候他離開深山,身上,也不過只有二十塊錢。
可是不管多麼艱苦,他始終沒有停下腳步。因為直覺告訴他,他離那個地方越來越近了。
82回家
容城,郊區。
一個高坡上;一個老人吃力的推著一輛三輪車;車上載滿了菜果;夜裡又下了雨;地上溼滑,車軲轆一扭;車便往後退去。老人站不穩;跟著一起後退;眼看就要摔倒的時候,三輪車卻突然停住了。回頭一看,卻見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正站在後面彎著腰伸著手替他推著車。老人剛想表示感謝,眼光掃過車上放著的一根柺杖,愣住了。
“你……”
“路不好走;我給您推上去。”老人想要說些什麼,那人卻先開了口。說著,又用力推了起來。
老人只好跟著一起使力。
好不容易,車推過了橋到了平坦的地方。老人見他滿頭是汗,很是感激,又有些過意不去,拿了幾個蘋果往袋子裡一裝就塞給他,“小夥子啊,謝謝你啊。”
那人卻不要,“舉手之勞而已,您不用客氣。”邊說邊往一旁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