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皆震了一下。媯嵐輕喃道:“三妹……”然後緊張地大喊,“三妹!”便猛衝了上去,蕭劍宇齊王等人也大步地追上去。然而,才走到階梯頂端,便都定住了。因為,他們看到,汲墨蘭正抱著一個人,緩緩地從太極殿內走出來。
汲墨蘭目光清潤,微微發紅,臉上卻是一片冷肅,肅殺的冷漠,清冷的眼淚也是一片空洞的死寂。而懷裡的人,紅色的繡鳳宮服,頭頂上金釵明亮,仰著頭靜靜地閉眼,彷彿是睡著了,絕麗的臉上,嘴角掛著一絲血跡,胸前一片暗紅,亦是鮮血染紅的跡象。
這一刻,眾人終於不得不相信,太妃死了,媯嫿死了,她,終於死了。
媯嵐彷彿受不了刺激,大喊一聲:“三妹!”猛然衝上去,抱住媯嫿放到地上,緊緊抱著她,一手拍著她的臉道:“三妹……三妹……三妹啊……”然後忍不住大哭起來。他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妹妹,無論她做了什麼。她永遠都是他的妹妹啊,他怎麼能不心疼,不撕心裂肺?
蕭劍宇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媯嵐抱著媯嫿痛哭,一瞬間彷彿世界坍塌了,踉蹌地後退幾步,腦子裡一片空白。他是想讓她死的,順應全天下人的心願想要讓她死,可是,當她真的死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的心卻又是那麼疼痛。眼前劃過地盡是那個女子曾經單純稚氣的臉龐,潔白如梔子花的笑,心口宛如被剜了一口一樣疼痛,原來在這一刻,他還是很在乎她的,媯嫿……他的妹妹……
齊王則閉眼,默默地別過頭去,閉眼,扶著欄杆,捂著心口,全身微微顫抖著,她死了,她與他的緣至此終盡,她死了……她死了……再也回不來了……他只覺得很難過,悔恨似乎一瞬間爬上了他的心,讓他一陣陣疼痛。
汲墨蘭任由媯嵐從他手中搶走媯嫿,便再也沒有看著眾人,而是望著遠處,僵直著走下階梯,一步一步,緩緩地下去。蕭銘輕輕喚一聲:“墨兒!”
汲墨蘭沒有應她,彷彿行屍走肉一般,仍是僵直著走下去,清俊的背影迎風挺拔,卻說不出地落寞。蕭銘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深深地閉上眼,眉間閃過一絲鬱痛,似乎沉寂了多年的心又疼痛起來,心死莫大於哀,多年前他不也嘗過這種感覺麼?那麼地疼痛,那麼地疼痛。
汲墨蘭忽然張開雙手仰天長嘯,吼聲一陣陣激盪著高堂殿宇的皇宮,彷彿轟隆一聲,整個世界坍塌了。
處理太妃的後事時,汲墨蘭提議水葬,這當然遭到很多大臣的反對,汲墨蘭沒有說話,跪在太極殿外,沉默地堅守著自己的立場。然而,很出乎意料地,蕭劍宇卻同意了。蕭劍宇走下來,緩緩扶起汲墨蘭,眸光深沉憂鬱地望著他,似看透他的心,又似傷痛著什麼,壓抑著聲音沉重地道:“我答應水葬!”默默地看了他片刻,忽然壓低聲音道,“玉山絕心劍法……希望你別讓我失望……”咬著牙,似乎壓抑著悲痛的淚水,忽然後退兩步,抱拳拜下去,鄭重地道,“拜託你了……”
全場官員莫名其妙。汲墨蘭的眸光訝異了一下,定定看著他,許久,才鄭重地點點頭。蕭劍宇抬頭,兩人的目光相視許久,眼裡有默契的資訊流淌,隨後,蕭劍宇終於回頭,大步走上了上位,走得決然,身影高大,挺天立地,汲墨蘭忽然覺得,他的身影與這個朝堂多麼合適!
隆帝興元三年十一月,靜帝稱帝半月而被殺,太妃亦在宮變中身死。鎮北大將軍蕭劍宇統領大權,立隆帝五歲的幼子五皇子為帝,群臣附和,史稱殤帝,齊王辭官攜妻回封地,蕭劍宇派兵平天下,天下始平。
汲墨蘭一如既往地上朝,辦公,處理汲府的事物,盡心盡力地擔任好汲府族長的職責。然而,與往日不同的是,他的臉上再也找不到任何笑容了,平日裡也很沉默。書道臺,竹墨齋等許多文人雅客常去的地方他也不去了,他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只知道為家族做事,再也沒有自己的情緒感情了。
蕭銘看了,終於忍不住,喚道:“墨兒。”
汲墨蘭從辦公桌上抬頭,定定看著他,無任何情緒地道:“爹。”
沉默片刻,蕭銘忽然道:“放下汲府的事物吧,既然不開心,那便走吧,這裡,交給爹便可以……”說完,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扭了扭頭,便轉身出去。
“爹。”汲墨蘭喚道。蕭銘扶著門框定住,微微回頭看他。汲墨蘭這才注意到蕭銘兩鬢已經斑白了,身形微微佝僂,原來,這個曾經才冠京城,意氣風發的男子,已經老了。在歲月和情感的侵蝕下,失了神采。
蕭銘又平靜地道:“你放心地走吧,汲府不會成為你的負擔了。我和汲府幾位長輩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