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姜令菀不知道,這一錠小小的銀子,別說是三包糖炒栗子了,就算將這攤子所有栗子包下來,都不成問題。而對面的翡翠齋,披一身織錦鑲毛斗篷、梳婦人髮髻的周琳琅正從裡頭走了出來。周琳琅抬眼,一不小心看到了不遠處那對溫情脈脈的璧人,一時眼神一滯,似是盛著冰渣子似的。&ldo;琳琅,琳琅?&rdo;身旁的陸禮喚了幾聲。周琳琅回神,淡淡道:&ldo;我沒事。&rdo;陸禮溫和一笑,扶著妻子上了馬車,之後稍一側身,才瞧見了剛剛翻身上馬的陸琮,一時明白了方才她為何失神。陸禮眸色黯然,默不作聲坐了進去。之後夫妻二人,一路無言。?☆、?&iddot;馬車行了一段路程,周琳琅才看向陸禮,靜靜開口道:&ldo;我想去看看我娘。&rdo;陸禮此刻面色不佳,但一聽到妻子的聲音,立馬微微頷首,點頭說好。陸禮看著妻子的臉,想著方才她魂不守舍的模樣,心下有些不是滋味兒。能娶到她,是他的幸運。可是他卻明白,她的心壓根兒就不在他這兒。陸禮稍稍斂睫,胸腔湧起一陣煩悶感,想好好發洩一番。梁王府的馬車在城郊的一處名叫&ldo;清瀾院&rdo;的宅子前停了下來。清瀾院如今是宋妙儀,也就是前安王妃的住處。兩年前宋妙儀被安王休棄,回宋家之後沒多久,忍受不了旁人的指指點點,便乾脆搬到了此處,過著悠閒日子。這樣一來,周琳琅來看自家孃親的時候,自然也就方便許多。這會兒宋妙儀正在屋子裡頭,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裡覆著皚皚白雪的紅梅,若有所思。丫鬟金釧從衣架上將雲錦累珠斗篷拿過來,給宋妙儀披上,關切道:&ldo;王妃小心凍著。&rdo;一聽到金釧的稱呼,宋妙儀淡淡道:&ldo;我已經不是什麼王妃了。&rdo;金釧卻道:&ldo;奴婢相信,以王爺對王妃的深情,遲早會將王妃重新接過去的。&rdo;宋妙儀勾了勾唇,沒說話。是麼?她和周縝生活了整整二十年,在她的印象中,她無論做什麼,他對自己都是百依百順的。她不喜歡他這副性子,覺得無趣又乏味,而且她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起初也不過是存著慪氣的成分。姜柏堯娶了周縝的妹妹,那她就當她嫂嫂,壓她一頭,也算是出出氣了。可是這些年來,周素錦雖然被她氣著了,可她自己何嘗不是被氣得發慌?每每瞧著他們夫妻二人出雙入對、恩恩愛愛,領著自己的一雙兒女來拜年,她就想,若是當初姜柏堯娶得人是她,那麼這一切都是她的了。兩相比較,她看周縝覺得不順眼。可是現在呢?這麼一個事事言聽計從之人,卻下了狠心休了她,從此不聞不問,沒有再回頭看她一眼。剛被休棄的時候,她心裡賭著氣,想著周縝肯定熬不過三天,之後一定求著她回去。那時候她一定要好好出出這口惡氣,看他敢不敢再如此囂張。只是,她還是高估了他對自己的情意……快兩年了,他從來沒有來看過她,更別提接她回去。什麼安王妃,已經同她半點關係都沒有了。就在這時,外頭的丫鬟進來稟告。宋妙儀一聽是女兒女婿過來了,頓時心中一暖,忙走了出去。前廳內,周琳琅就這麼站著,穿著一身織錦鑲毛斗篷,亭亭玉立般,同陸禮立在一起,當真是郎才女貌,甚是登對。宋妙儀對陸禮這個女婿還是極滿意的,畢竟他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品行信得過,又知根知底的。可一想到同她二十餘年的手帕交梁王妃,在看到自己被休棄之後冷嘲熱諷,便氣不打一處來‐‐也虧得梁王妃能生出一個這麼好的兒子。周琳琅和陸禮看到宋妙儀出來,忙親切的喚了一聲&ldo;娘&rdo;。宋妙儀含笑點點頭,看著周琳琅和陸禮,問道:&ldo;今兒怎麼有空過來了?&rdo;這年底按理說應當越發的忙才是,而且女兒剛嫁過去不久,是新婦,在梁王府過得頭一個年,自是格外的有意義。周琳琅見自家孃親打扮素淨,同先前在安王府那般珠環翠繞、金光璀璨的模樣截然不同,不禁蹙了蹙眉。周琳琅不說原由,只道:&ldo;突然就想娘了,就過來看看娘。&rdo;宋妙儀心下安慰,覺得這個女兒她沒白疼。陸禮見母女二人有話要說,這才識相的走了出去,讓她們好好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