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國,離開了央國的保護,立即就能成為其他國家瓜分掠奪的物件。況且,當初隋國一戰帶給顏國的創傷一直未能完全撫平,國家剛剛趨於穩定,這個時候,是萬萬經不起第二次戰爭的侵蝕的。
而偏偏作為君王的顏漪嵐,能被央玄凜掐住喉嚨的死穴太多了。她這一生所註定要揹負承擔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大王若執意要得到皇姐,實在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顏靈戈眸光一閃,道:“可是有一點,大王莫要忘了,皇姐她自己,不也是大王唯一的死穴麼?”
最後一句話,正中央玄凜的靶心,他俊眉緊蹙,右手摩挲著左手的碧玉扳指,不合時宜地沉默了下來。因為他心裡清楚的很,顏靈戈說得話沒有一處有錯誤。
重新替彼此斟上熱茶,顏靈戈放了手裡的茶壺,她的目光掠過被風吹起的車簾,看著身後的某一輛馬車,清明的眸子閃過一絲慧黠。“而且,多年未見,凝醉已經今非昔比,我甚至已經無法把當年那個膽怯懦弱的小丫頭與之相較。”
顏君堯勾唇笑得輕蔑:“不過是個小丫頭而已,何足為懼?”
“當年大王初見凝醉之時,也斷不會想到,有一天她會奪走皇姐的心吧?”顏靈戈一針見血,“能讓皇姐為之傾心的人,本身就不一般。”
央玄凜神色一黯,馬車裡,又一次迎來了死一般的沉默。
路上行駛了大半日,央顏兩國的馬車終於回到了皇宮裡。
載著顏君堯和姜凝醉的馬車馬不停蹄,駛回了東宮,剛下了馬車,顏君堯就接到顏漪嵐的急詔,匆匆往棲鸞殿趕去了。
“娘娘,剛剛張公公前來問話。”青芙頓了頓,道:“張公公想請問娘娘,側妃遺留在巍迆山上的行囊,該如何處置?”
太子的妻妾向來不多,如今就連柳浣雪都離開了,整個偌大的東宮,當真就越發的冷清下來了。想著,姜凝醉淡道:“先將東西送回韶華殿,待太子回宮再議。”
知會青芙留下來處理宮務,姜凝醉回了寢殿,想起顏漪嵐急詔顏君堯前去的事,心裡起起落落,總是無法安寧。
柳浣雪一事之後,顏漪嵐和顏君堯的關係本就緊張,此時若無重大要事,顏漪嵐斷斷不可能會急詔顏君堯過去。越想心裡越是亂的緊,姜凝醉起了身,正想出去走走,卻撞見綠荷敲門而入。
“娘娘。”綠荷掩上門,行禮道:“碧鳶姐姐正在殿外,是否傳進來?”
姜凝醉點了點頭,道:“傳。”
綠荷離去不一會兒,碧鳶匆匆走進來,行禮道:“太子妃,奴婢是受了殿下的旨意,前來通知太子妃今晚的家宴取消了。”
取消了?
姜凝醉疑惑,央國此時來訪實屬顏國的大事,自央玄凜到來,顏漪嵐向來招待有佳、禮數周到,怎麼會無緣無故在這時取消宴會了呢?
瞧見姜凝醉蹙眉沉思,碧鳶低聲道:“前兩日,吳王的母妃——昭貴妃,歿了。”
姜凝醉神色凝重,“歿了?”
“回太子妃,正是。”碧鳶解釋道:“所以按照宮裡的規矩,貴妃壽終正寢,皇宮要忌停宴會歌舞三日,今日是最後一日。”
如此算來,昭貴妃恰巧是在他們動身前往巍迆山那一日去世的。可是不對,姜凝醉沉默,她隱隱中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她在顏國這麼久,並未曾聽說過昭貴妃這個人,況且,好端端的一個人,之前從未聽說過身體抱恙,又怎麼會突然說沒就沒了呢?
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多,姜凝醉終於尋到了所有問題的關鍵處,她問道:“那吳王呢?”
碧鳶神色微異,道:“吳王驚聞昭貴妃去世,悲傷情急之下,不等殿下允肯,已經在三日前先斬後奏動身回宮了。”
“什麼?”姜凝醉詫異地坐直了身子,一顆心幾欲要跳到了嗓子眼。
沒有皇上的口諭,藩王擅自離開封地回宮,可是要殺頭的大罪,吳王不可能會不知曉。若是知曉,他又為什麼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
況且,如今北央王這個外憂還未除,吳王又挑準時機趁亂回宮,大顏如今真可謂是處在內憂外患的境地。想著,姜凝醉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擔憂而冷凝。
這一次,顏漪嵐,你還能不能守得住這大顏江山?
無論如何,我只希望你能夠平安無事。可是如今想來,我的這點心願,竟已是一種奢望。
從椅子上猛地站起來,姜凝醉想也未想地往殿外走去。
“來人,擺駕棲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