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兩小時的天花板,才慢慢入睡。
馬獨用本想獨自去上班,又不放心賈四等,就在他屁股上踢了幾腳,把他踢醒了。賈四等一伸腰坐起來,看了看外面的陽光,看了看腕上的手錶,說:他孃的,才七點鐘呢,這麼大的太陽。馬獨用這才發現外面之所以亮得出奇,原來是太陽照的。賈四等說:咱們今天干什麼?馬獨用說:我去上班,你去報到。賈四等說:不就是報個到嗎?你這麼早把我叫起來幹什麼?馬獨用說:我不帶你去,你能找到地方嗎?賈四等說:你當時是怎麼找到地方的?馬獨用說:咱們不是一個智商,你不服不行。賈四等懶得跟他理論,拿起牙刷,擠了一截牙膏,從牆上的掛鉤上取下毛巾,到水房裡去洗臉,走了一半,折回來問,有水嗎?馬獨用這才想起自己沒有打掃衛生,也不知道有沒有水,就說:有,你趕快去洗吧。目的是想唆使他去看個究竟。
賈四等一會兒就回來了,噘著個嘴,把毛巾往牆上掛,然後四處找地方擱他的牙刷。這小子刷牙不喜歡用盛水的器皿,就拿著牙刷對著水龍頭幹。刷完了牙,嘴對著水龍頭沖水,漱口。也不知這是懶人的辦法還是勤快人的辦法。賈四等終於決定把牙刷擱在桌子上,他大概覺得那兒還算乾淨,一點也不知道馬獨用躺在床上時喜歡把腳擱在那兒。他盯著馬獨用看了會兒,說:你明知道這鳥地方老停水,也沒想著替朕預備一點水。馬獨用說:對不起,我沒想到那麼細緻。賈四等在臉上乾洗了一把,說:咱得去買點水來洗把臉,這樣子去報到不會有前途。馬獨用心痛錢,說:咱就是生活在島上,將就一點吧。再說你已經起了走的心思,還在乎個啥子前途嗎?賈四等說:走,咱們去找個地方洗臉。馬獨用知道這小子鬼主意多,將信將疑,跟著他往外走。
兩人走到昨天吃飯的那家餐館,馬獨用看見阿笑站在門口,正對他笑呢。賈四等看到涼篷下有個臺子,走過去坐下了,招呼著:阿笑,給大哥拿壺茶來,不要燙,有點溫度就行。阿笑拿了壺茶和兩個茶杯,兩副餐具。她一轉身,賈四等就把茶往手上倒,用手洗起臉來。邊洗邊對馬獨用說:兄弟你不如法炮製?馬獨用覺得臉上像糊了層漿糊,正難受呢,哪有不如法炮製的道理?
洗完了臉,用茶水漱口,本想要包紙巾,後來想想還是決定省下那一毛錢。賈四等看見那桌布還算乾淨,就拿它當毛巾擦臉了。馬獨用一直在用手掌當毛巾,差不多已經把水擦乾了,也抓起桌布用了一下。好像不用一下就吃了個大虧。
供應的早餐品種倒是很多,就是沒有可以入口的。那些粥裡全放了料,什麼皮蛋瘦肉、豬紅、豬腰、魚片。真他媽奇怪,豬肉不拿來炒菜,卻拿去煮粥。還好,有油條,每人要了兩根,儘管入口感覺很差,又硬又面,還算是樣能吃的東西。賈四等問有沒有牛奶或豆漿,答說沒有。於是要了碗白粥,一喝才知道放了鹽,沒法吃。賈四等說:奶奶的,這地方沒法呆了。馬獨用對吃喝不太講究,他在莊上可是經常幹啃饅頭的。其實這鳥地方的東西是不錯,可惜的是他們不會做,全糟蹋了。
就著茶水吃完了油條,快八點了,兩人趕緊往單位趕。馬獨用先去辦公室點了個卯,然後帶賈四等去人事處報到。進去一看,同室正背對著他們,正在接待不知從哪裡來的一個傻瓜蛋。那傢伙連說帶比劃,講了一大堆注意事項。這時進來一位中年婦女,問馬獨用幹啥?馬獨用說:林處長,我是辦公室的小馬,帶我同學來報到。林處長看了賈四等的派遣證,說歡迎歡迎。跟著對同室說:程力,你幫小賈辦辦手續。
原來中大那小子叫程力。程力把那傻瓜蛋丟在一邊,過來接待老賈,他對林處笑笑,恭送林處的背影遠去,然後對馬獨用和賈四等笑笑,問昨晚睡得怎麼樣。老賈說:不怎麼樣,既然你在人事部門,我得向你提個意見,咱們宿舍一沒水二沒電,怎麼生活?程力笑了笑,說:海南建省,百業待舉,困難是暫時的,我們來這裡,不就是為了建設它嗎?我相信這些問題很快就會解決。先克服一下,行嗎?賈四等說:知道對你說了等於沒說,行,勞駕幫忙辦手續。對了,聽說你負責安排住宿,我想跟馬獨用住,不知你會不會嫌擠?程力說:嫌擠也沒辦法呀,咱們套間才住了三個人,至少得住六個,大家能住在一起,也是緣份呀。馬獨用說:緣份好,緣份好。一臉歪笑,想起早上還讓賈四等跟他的擦腳布緣份了一場。
馬獨用把賈四等交給程力,回了辦公室。他怕走的時候太長,給領導罵。聽秘書李彤說,領導到了更年期,脾氣可大了,動不動就罵人。前天忙著報到,還沒跟領導照面,估計今天得給領導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