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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迷糊糊聽到急切的敲門聲,我實在睜不開眼睛,嚮導姑娘起床去開門。我聽到司機大哥在門外的聲音,泰語,語氣裡有些著急。

我掙扎著爬起來,問出了什麼事。嚮導姑娘走來說,蘇烈身體感到不舒服,現在要送他去醫院。聽她那麼說我好像被噩夢驚醒,一下子完全清醒了。馬上爬起來穿鞋說我也要去。

蘇烈腸胃脆弱,我們四個人一起用餐回來,其他三個人都覺得沒有什麼異常,只有他感到不舒服,開始他還沒在意,在院子裡聽我講笑話的時候也完全忽略掉了。他半夜突然又嘔又吐,還開始發燒,後來實在疼得不行,才去敲了隔壁司機大哥的門。

司機大哥看蘇烈狀況挺嚴重的,一個人送他去醫院不妥,就過來跟我們說一聲。

夜裡三點多的樣子,全城一片黑暗,天上忽明忽暗的月亮完全隱匿在雲層裡,酒店前臺只亮了一盞昏黃的小燈,值班的人不見蹤影。蘇烈疼得滿頭大汗,我在旁邊替他著急,他可是我在這裡的生存保障啊,他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會好過。他對我那麼過分,可是看他疼得臉色發青唇色蒼白,我實在沒有幸災樂禍的心情。

我跑遍整個酒店終於在酒店後面的小屋子找到一個管事的人,當時那傢伙正在黑不溜秋的房屋裡鼾聲震天,否則我還真找不到他。我把他弄醒後,他在黑暗中被非禮似的大聲尖叫,我雞同鴨講地溝通不過來,只好強行把他拉到嚮導姑娘和司機大哥面前。溝通後知道那小哥說現在附近的醫院都下班了,大點的醫院要開車一個小時左右才能到。天氣熱,值班的小哥只穿一條四角****,捂著重要部位,樣子很滑稽。

司機大哥對我說他病得很嚴重,要去大醫院。”

“那快走吧。”我慌忙說。邊說邊幫忙扶著蘇烈出了酒店,酒店外面黑燈瞎火的,除了一兩顆稀疏的星星,沒有其他光源,在門口我絆到石頭,差點摔倒,還是蘇烈及時扶住我。

蘇烈痛得扭曲著臉對我說:“我看還沒到醫院你就會把我弄死。”

都痛得冒汗抽搐的人還有心情開自己玩笑。

車子駛出酒店,一路上我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心裡想了很多個亂七八糟的結果,最嚴重的是萬一蘇烈在這邊翹掉,我下半輩子都會有心理陰影。我開始問我自己,是不是我太倒黴了,把黴運傳染給蘇烈,他要是這樣死掉的話,多不值當啊。

一個小時後我們抵達當地最大的醫院,辦理急診。我特別慶幸有司機大哥和嚮導姑娘在身邊,我一個人面對這種情況實在不敢想象。他們兩個也折騰得一身大汗,掛急診找醫生,臉上掛滿擔憂。

醫生檢查後過來說明情況,我語言不通,只能由司機大哥在旁邊翻譯。當司機大哥回頭對我說出手術兩個字時,我嚇癱了。

“他會死嗎?會死嗎?”我抓著醫生,差點哭出來,根本不管醫生聽不聽得懂中文。

然後冷靜的醫生突然就笑了,說了句什麼泰文,我真想要一個哆啦八夢的翻譯麵包來吃,聽他到底說什麼。司機大哥說:“他不會死,醫生說不需要手術,不需要。”確認蘇烈是飲食引發的急性腸胃炎後,我鬆了口氣。

一系列檢查後,醫生開了一些藥和針水,給蘇烈安排床位,讓他住院觀察一天。為了不打擾他休息,我們等在病房外。折騰了幾個小時,嚮導姑娘一直握著我的手,安慰我說蘇烈會沒事的,我終於放下心來。

我對嚮導姑娘和司機大哥說。

“界化日”她拍著我的手給我安慰。

我與蘇烈何其幸運,能在異國他鄉遇到真誠相待的人。等蘇烈病好後,我得跟他說,他的命是泰國朋友救的,報酬要多多地給。

“蘇先生叫我把這個給你。”司機大哥把一個小包遞給我。我開啟檢視,裡面有我們的護照、厚厚幾沓泰銖、信用卡、手機等全是重要物品。我不得不佩服蘇烈這傢伙,在那種情況下還能理智地收拾這些東西,出門時我慌張得手機錢物都沒帶,住院手續費全是兩個泰國朋友幫忙。

我拿著蘇烈的手機,轉念一想,蘇烈會不會有芸珠在泰國的電話呢?要不要給芸珠打個電話,她現在就在武裡喃府,我們離得這麼近。

想想還是算了,自作主張用蘇烈手機打電話給芸珠,蘇烈知道不殺了我才怪,他那麼死要面子的人,才不會想讓芸珠看到他這麼狼狽脆弱的時刻。

手機丟回包裡。

天快亮了,透過醫院的玻璃窗,異國的黎明橫掛著一條青白色的尾巴,像畫家在黑色畫布上留下的第一抹筆觸,筆觸漸漸暈開,彷彿開啟的寶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