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睡在一間客棧內,那個黑衣人當時就坐在床邊。應該是她把我救出來的吧。”
我正想再問,卻見她面露痛色。我彎下身去抓住她的手,她卻觸電般迅速將雙手縮回去。
我輕輕地將她的手拉過來,翻開一看。只見在她雪白的手掌上,赫然有兩處圓圓的傷口,一看就知道是被鐵釘釘出來的。傷口還未結痂,上面胡亂的撒著些金創藥。
我定定的看著這些傷口,只感到牙齒在嘴裡劇烈的打著哆嗦。兩滴冷涼的液體滴在我的手背上,我抬頭一看,只見楚嫣慘慘一笑,道:“早就不疼了。不要緊的。”
我猛地將她摟入懷中,淚水終於奪眶而出。“我發誓,我花落楊,總有一天,要讓那幫畜生血債血還。”
我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這幾句話。楚嫣在我的懷中輕輕點了點頭。卻忽的聽她羞澀的小聲道:“你能將我放開嗎,有…有外人在。”
劉旮故意咳咳嗓子,道:“那個…那個,你們等會再那個吧,我們不能老待在這,得找個地方躲著。”
他頓了頓,又道:“我知道一個安全的地方。”
“在哪?”
“福,安,酒,樓。”劉旮一字一頓的說道。
第九章
九
遲賢死了,活生生給燒死的。
當一群廠衛從那個本叫做福安酒樓的廢墟中把他找出來時,他已經成了一具焦黑的屍體。要不是因為他身上的那副鐵弓和兩柄彎刀,誰也想不到他就是名震江湖的遲賢。
雍孟恆惋惜的看著他的屍首,長長嘆了口氣。他雖曾和他結過樑子,但東廠畢竟還少不了遲賢。
遲賢最厲害的,不是他的箭,更不是他的刀。而是,他的情報。他的情報網倒底有多大,有多廣,沒人知道。我聽雍孟恆講過,只要在京城,上到皇上身邊的御前侍衛,下到街頭巷尾的要飯乞兒,甚至是關在大牢裡死囚,幾乎都有他的眼線。京城裡大大小小的事,只要他想知道,沒有得不到。而且他在東廠還有自己的勢力,能隨意調動一批廠衛。
遲賢最大的缺點,就是狂傲。
所以,他只能做個殺手。一個所謂的第二殺手。
據說他動用他的眼線,很快便找到了逃犯步楚嫣,可惜,他沒能逮到她便死了。
古劍盟一直是雍孟恆眼裡的一顆釘子,他做夢都想查出它總舵的所在地,好派兵一舉殲滅。所以,他才會如此大費周張的去搜尋步楚嫣。眼見煮熟的鴨子飛了,我能想像他那種氣極敗壞的心情。
在離去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又多掃了幾眼這間我昨日還在裡面醉飲的酒樓,而才隔幾個時辰,這座酒樓已成了一堆還在冒著嫋嫋餘煙的焦木。
福安酒樓。我細細揣摩這幾個字的意味。
回到東廠,雍孟恆對著一群廠衛大發了一通脾氣。我和瘋子、法師等六人垂手立於他的兩側。雍孟恆忽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會兒,道:“竹兒,你跟我來一下。”
一間暗室,我見到了一個女人。
她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穿著一件鵝黃的長袍。她的頭髮稍稍有些亂,凌亂的劉海兒遮住了雙眸,使人看不清她的相貌。她呆呆地站在一個角落裡,懷抱一柄淡銀色的軟劍。
“她叫路方。”
雍孟恆頓了頓又道:“蔡何死了已經有兩年多了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咬咬牙沉聲道:“沒人能取代她的位置。”
“我沒別的意思,古越劍你可以繼續留著。不過我希望你可以教路方練劍。這個女孩子資質很好,她本來就是個殺手,只可惜未得明師指點,白白糟塌了十多年。”
我本想拒絕,可一觸到雍孟恆的目光,便無奈的點點頭。
她突然抬起頭,對雍孟恆道:“憑什麼要他教我?”
雍孟恆一楞,忽的詭異一笑,道:“今晚你就會知道。”
我不屑的掃了那女子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
夜,酉時剛過。
雍孟恆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滿臉堆笑道:“督主,一切都準備好了。”
魏忠賢,東廠真正的主宰者。他披著一件華貴的紫貂大衣,略顯慵懶的身軀半倚半坐在一張寬大的太師椅上。他低著頭嘬了一口手中的青茶,在嘴裡含了半天才慢慢吞了下去。
“這就是你十七年來所培養的七個人。”他微微抬起眼皮,瞄了我和瘋子等人道。
雍孟恆小聲道:“回督主,是六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