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嬤。”“緩緩呷。”嬤去張羅晚飯了。容若他們家一般是6點半7點的樣子吃飯,現在快7點的樣子,老爸和老媽還沒回來。“嬤,阿爸和媽媽呢?”“適才回來了,又出去了,講你考了了要買點滷料慶祝。”容若這才注意到桌面上已經很豐盛了。“還不知道考沒考上就慶祝啊?”容若發表意見。“嘿,莫亂講,端的要考過的。”嬤唸叨,“童言無忌,童言無忌。”郭越和威猛三下五除二幹掉了青草,擠眉弄眼地。容若喝下最後最甜的那一點糖水,說:“嬤,我們上去玩了哦。”“好,等刻兒落來呷靡。”老哥上大學前,容若是和他一起睡在二樓的,一人一間房。容若家有四層,二樓和三樓每層樓有兩個房間,一個廳;一樓只有一個房間,一個廚房,四樓只建了一半,是個寬敞的陽臺。他老爸老媽住在採光最好的三樓。小的時候,容若和嬤一起睡,住在二樓,哥哥睡他們隔壁。後來容若長大了一些,嬤年紀大了,又要早上六點起來做飯,從二樓到一樓的樓梯變得很危險,她就說要去樓下睡。和嬤分開來睡的時候,容若很是傷心了一陣子,還常常跑到樓下去和嬤擠。直到前兩年上了初中才稍微習慣了一些。容若家裡有三臺電視,一臺在樓下嬤的房間裡,一臺在樓上客廳裡,還有一臺就在哥哥房間裡。看似很多,很有錢的樣子,其實嬤的那臺電視是爸媽結婚的時候買的,老哥那臺是小姨家裡不要的,都是黑白;只有老爸他們那臺是十年前買的彩電。當時只有哥哥房間裡有電視,容若還跟老爸老媽鬧過,要把電視放自己房間,最後抗爭還是以失敗告終。理由是你成績沒你哥好,也沒你哥自覺,不行。就連哥哥上大學了,他們也不肯在容若房間裝閉路插頭,還不給他老哥房間的鑰匙,禁止他看電視。今天早上說考完試了可以讓看,就把哥哥房間的鑰匙給他了。“可惜你家的電視是黑白的。”威猛見到那臺簡陋的只有八個臺的黑白電視,搖了搖頭。“你都不認識德國和南斯拉夫的人,你看什麼比賽?”容若一邊調臺找福建臺,一邊說。“你要看小神龍俱樂部啊?”郭越識破容若心機。“一個月沒看了,不知道還有沒有那個。”“什麼啊?”“就是夜行神龍啊。”“你搞錯了啦,現在小神龍俱樂部已經播完了,六點半就沒了。”郭越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騙人吧?以前都看到快七點的。”“太久沒看你忘記了吧?一直都是六點多就沒了。”容若想了想,好像總是看到一半就被強迫去吃飯,怎麼也沒看到什麼時候結束的。有可能郭越說得對。“你還看這種動畫片啊?都快高中了也。”威猛從來不好此道。“就你不看啦大家都看。”郭越道,“你已經沒有活力了,老頭子。”“也沒什麼好看的吧,很幼稚也。”威猛的話已經帶上了他老爸的口氣。“足球也沒什麼好看的吧,跑來跑去的,半天也進不了球。”郭越對足球十分沒有興趣。互相瞪眼的二人馬上就是眼熟的一天三小吵,三天一大吵的時候,大門傳來吱呀的聲音。“老爸他們回來了。”老爸是那種儘管很窮還是時不時要闊綽一下的人。老爸原來在城建局工作,前幾年下海了以後經商屢戰屢敗,屢敗屢戰,近兩年又迷上炒股,有段時間賺了點錢,還給容若賣了捷安特,不料去年股市大跌,甩掉了老媽好幾萬的積蓄,還有一個造假的股票叫什麼“瓊民源”的,套住了兩萬多出不來,也不知道有沒有要回來的機會。於是他們家突然之間變成了赤貧加負債狀態。去年老哥上大學的學費還是跟鄰居借的,也不知還上沒有。窮了自然日子不好過。每次買米買油的時候老媽都會念叨幾天怎麼東西這麼貴,天天漲價。以前他們家還見過那種桶裝的植物油,最近半年只有豬油了。小時候吃的就是豬油,特別香,因此容若也不認為從植物油吃回豬油是一種退步。老爸的觀點和老媽有點區別,他總覺得吃就應該吃好一點,儘管窮了,還是時不時買點魚,牛肉之類的,買回來就會被老媽訓。今天去買的滷料就是他們家最高階的食譜了。老媽跟著一起去,想必是要防著老爸一個高興買多了。恐怕是和老媽央求來的啤酒吧,老爸滿足地喝了一口,打了個飽嗝,說:“容若今天考得怎麼樣啊?”“我考得不好老爸不就白請客啦?”知道老爸是故意拿此事當藉口開葷解饞,容若道。“那要是你考得不好到時候要倒回來請我。”老爸的酒是很便宜的那種夏仙啤酒,跟隔壁的小賣部買的。容若喝過,很苦。老媽給威猛和郭越夾菜,問他們考得怎麼樣,結果都很謙虛,說:“一般吧。”也不知道是誰下午說的“我是沒問題啦。”“高中要是一起考上就是校友了,看看能不能分一個班。”老爸說著這種近乎白日夢的話,把一支啤酒都喝完了。當晚嚷著要看球的威猛不到十一點就睡著了,倒伏在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