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連續兩天,顧爾清都睡得不踏實,大多數原因還是因為初為人母的喜悅在心底作祟。對於這次的驚喜,其實顧爾清也不太意外,聶伯庭雖然說著要避孕,但有幾次還是沒來得及做措施就做完了全套,所以…顧爾清摸摸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忍不住嘴角上揚,在她的身體裡,有另一個小心臟在跳動了。
推著輪椅帶周靖溪到醫院的小花園裡透透氣,清晨的微風有些涼意,拂過手臂留下了幾許清涼,顧爾清抬頭看看像是被水洗過的天空,蔚藍得幾乎透明,正欲開口說話時,卻聽到周靖溪的沙啞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秋天快到了。”他的嘴角溢位一抹無奈的笑容,卻又很快消失。秋天,是他和她的初遇,無法忘卻的初遇。
顧爾清聞言,垂首看著他深邃的眼眸,只感覺他的語氣裡帶有一絲哀傷的情緒,還沒來得及捕捉,卻又轉瞬即逝,想了想才問道:“你的腳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不太會痛了,但是你知道,正常行走的話,還是會很吃力。”說完,他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腿,總算是露出了一個欣喜的微笑,還好肌肉萎縮的情況已經減輕了不少。
“你彆著急,蕭肅不是說了嗎?只要你堅持配合治療,會越來越好的。”顧爾清笑著看著他,他卻無動於衷,反而避開她的目光,“我的治療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這久沒事就往醫院跑,太麻煩你了。”
顧爾清卻笑了出來,瞪著一雙明晃晃的眼睛看著他,不樂意地抱怨:“你跟我客氣什麼?你忘了以前我胃疼時你是怎麼照顧我的?你這樣太見外,我會不高興的。”
周靖溪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顧爾清把他推到長椅旁,自己坐下後微微舒展了痠痛的胳膊,空氣裡帶著泥土的味道和青草的清香,撇頭看看一語不發的周靖溪,率先開了口:“時間真快,都沒什麼感覺就過了一年。”
“嗯。”可不是嗎?短短的一年,發生了那麼多的事,讓事情完全朝著相反的方向發展了。她和別人結了婚,愛上了那個人。而他,原來擁有的一切都被顛覆了,一無所有,甚至更糟。
顧爾清此時正好看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淒涼,雖有些不明所以,卻也不希望他為此傷神,只好安慰道:“都會過去的,靖溪。我已經記不起去年的這個時候我是怎麼熬過來了,但是熬過去了,一切都會有好轉的。”
周靖溪點點頭,她的話他懂,她已經熬過去了,就意味著她已和過去說了再見,就意味著把和他那些難忘的記憶拋在了腦後,就意味著他對她來說只會是一個過去式…他不甘心,可更多的,是無可奈何。就他現在這幅樣子,把她搶過來,又更給她什麼?更重要的是,她願意嗎?他頓了頓,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沒有問過你,你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他以為像她這樣一個固執的人,喜歡一樣東西就很難輕易改變,可他終究還是錯了。他和她之間,失去了時間,更失去了廝守的機緣。
顧爾清低下頭絞弄著自己的指尖,聲音徐徐而來,“有一次他帶我去吃麵,去的是你以前經常帶我去的那個麵館,他坐在我對面,然後把我碗裡牛肉挑到他碗裡,他怕我胃疼。”說完,又緩緩抬起頭看著周靖溪,“我那時候想到你了,一時之間看著碗裡清淡的面說不出話來,我想除了你之外,他是第一個記住我有胃病,想讓我好好養胃的人。”
顧爾清見他沉默,繼續說道:“你問我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我也不知道,我一直以為這輩子除了你就不會再喜歡別的人了,可是後來,我發現自己的心漸漸不受控了。我會趁機偷瞄他,然後一看就是很久。我會故意在他面前晃盪,讓他主動找我說話。然後,我會開始想他。”
周靖溪一聽,詫異地看著她,她話裡的這些動作和她平時淡然冷漠的樣子截然不符,他完全想象不到。
顧爾清見他瞪大的黑眸,笑了笑,又一本正經地叮囑道:“不許跟他說哦,他不知道這些。”
“為什麼?”
“他會得寸進尺的。”
周靖溪見她的笑容裡多了幾分俏皮,忍不住莞爾,又嘆了一聲,“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比我們那時快樂多了。”
“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是快樂的。只是不如現在這樣輕鬆,我們那時阻礙太多了,兩個無能為力的人又能做什麼?”
“你有怪過我嗎?”
“怪你什麼?”
“你總在為我犧牲,而我卻總是自私地扔下你一個人。”
顧爾清搖搖頭,神色很認真,“我沒有怪過你,再說那是我心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