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了。”
經她一說,如蔓才記起了,說來也怪,自打那及笄大禮後,素來於女紅並不上心的四小姐,不知怎地,忽而於刺繡上十分用心了。
府裡頭,如蔓的繡工最是精巧,她便隔上幾日就要到東廂裡坐坐兒,纏著如蔓教她做活。
那日又將她的翠竹帕借走了,說是照著描花樣兒。
借走得的那條,如蔓本有一對兒,一條在及笄那日遺失了,這回倒是乾淨,甚麼也不剩了的。
“那帕子最是個尋常的,姐姐這樣倒顯得生分了,我斷是不能要的。”
二人推辭了幾番,如蔓態度很是堅定,秦雨菱只得作罷,不再提此事。
如蔓穿了針線,繼續繡那百蝶圖,秦雨菱就仔細學著,不一會兒,卻見冬雪風塵僕僕地打外頭進屋兒,將食盒擱在桌兒上,分別見了禮,又將一方暖玉手爐遞給秦雨菱,說,“三姨娘知道小姐在東廂裡,說小姐最和五小姐合得來,吩咐廚房上坐了幾碟精緻小菜,叫我趁熱送來,說讓好生熱鬧著,不必急著回去。”
這正遂了她的心意,便拉了如蔓,又將冬雪翠兒梅香一併叫來,幾人圍了圓桌兒坐下,說是人多才有那熱鬧暖氣兒了的。
如蔓心下便道,不論怎樣,有孃親在身邊兒終歸是好的,即便是個位分不高的姨娘,也能在生活上十分貼心了。
月上梢頭,東廂裡難得熱鬧,翠兒拿了炭爐來,將那什錦燒鮮湯用文火慢燉了,滋滋兒地冒著香熱氣兒,桌面兒上分別是一籠荷葉水晶餃,一碟子蘆筍鴨翅,一盅鱖魚羹,又有油酥卷下菜,並一大盒淮南粳米,十分豐盛了。
這會子,翠兒到偏廂裡取些碳星子,剛出了屋兒,就聽她在院子裡喊了起來,道,“小姐們快出來瞧瞧罷!”
秦雨菱同如蔓一對眼兒,攜了手探出窗外,一時愣了神兒。
但見鵝毛般的雪片子從天上紛紛落下,一輪明月高懸,滿若銀盆,將那六瓣雪花映地剔透晶瑩,蒼茫浩浩,好似一場極美的杏花雨。
今年入冬的頭一場冬雪,便在此時來了。
眾人頓時將那飯食忘到一旁,雀躍地跑到院子裡頑雪去了。
秦雨菱本就帶了一件兒兔毛披風,正派上了用場,可東廂裡卻不曾備有冬衣,這個月的月供還沒來得及去領,衣裳盡是秋裝了。
梅香進屋翻了許久,只得了件半舊的大襖,如蔓瞧了,只說才降了雪,冷氣兒還沒上來的,用不著這些。
頑得正興起,就聽有人叩門,翠兒笑著跑過去開門兒,竟是秦少芳站在門外頭。
他身著鵝絨大麾,頭戴一頂瓔珞翠玉雪帽,笑的十分溫和,那眼神能將那雪花都暖化了的。
“早早地就知道這裡熱鬧,忙著就趕來了。”他並不見外,從大麾下提出一方封了口兒的罈子,轉手交給翠兒,搓了搓手道,“這是江南特產的桃花米酒,一年才釀得出真味兒,不知現下可有酒菜來配了的?”
他站在院子中間兒,雖是朝著大家說話兒,可目光卻是望向如蔓。
她呵了呵小手,低頭不言語,竟是說不清是喜是愁,見他走了過來,便道,“趕快進屋罷,別凍著了。”
秦少芳伸手拂去她頭頂的落雪,揮手將毛麾解下了,輕柔地披在如蔓身上,不等她推拒,又將毛麾緊了緊,繫上了帶子。
如蔓裹在大麾之下,只露出一張瑩白似玉的小臉兒,被冷氣一吹,腮帶桃花兒,與明月初雪交相輝映,柔媚動人。
秦雨菱並未察覺,拉了秦少芳打趣道,“少芳哥哥是要將五妹妹包成個粽子了!”
如蔓只覺十分暖和,便在原地轉了個圈兒,俏皮道,“剛出鍋的江米粽子,四姐姐可捨得吃了?”
秦少芳爽朗一笑,攬了她的肩,說,“小五這樣乖巧,咱們自然不捨得了。”
如蔓仰頭望他,也笑得乾淨,又見他內裡只一件月白錦褂,身形挺拔,氣質若雪。
趁那秦雨菱到廚房吩咐丫頭們熱飯時,他忽而在毛麾下將如蔓的雙手握了,遞到唇邊兒呵著熱氣,並不說話,只將她望著。
如蔓怕教人瞧見,掙了幾回,卻聽他俯身說,“這樣涼的,入冬了便要多加些衣裳。”
心頭一熱,便不再掙脫,由他握著,渾身暖融融的。
待眾人出來了,他便鬆了手兒,好似甚麼也沒發生過,一併頑起了雪,如蔓將手爐塞給他,跑到秦雨菱身旁去了。
直到冬雪喚他們用飯,幾人才住了手,抖了落雪進屋兒。
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