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寫內容也一樣樸素而有力:請恕不能從命,多謝厚愛。
明知珍娘指的是拒絕加入隆平居一事,可不知怎麼的,文亦童的心卻狠狠地被刺了一下,生生地疼了起來。
城外茶樓裡,鈞哥急了一夜,終於等來了珍娘,激動得眼淚就快下來了,反被珍娘嗤笑了一番。
“我怎知你在城裡有事辦到現在?還以為你被人擄了去,你倒好,逍遙自在地。。。”鈞哥向珍娘身後張了一眼,見車伕們抬下一隻挺大的箱籠,由不得吃了一驚:“怎麼還帶這許多東西回來?”
珍娘搖搖頭,沒接他的話,先付過車錢打發人去了之後,才笑著推了鈞哥一把:“替我將這箱子抬進屋裡去,有話後頭說。”
這時已有香客和過路人上門,福平嬸也來了,於是照舊先做生意,再談後事。
等到應付過早晨的高峰之後,珍娘給忙得一身汗的福平嬸斟了杯茶,又請全貴家的坐下,然後叫鈞哥:“看看前頭還有人沒有?若沒有,將簾子放下來,掩上門,你也過來這裡,咱們大家商量個事。”
於是眾人依言都聚在廚房裡,邊用早午飯,邊聽珍娘說話。
珍娘先給每人倒了一杯溫茶,然後走順手從放在廚房門邊的茉莉花盆裡,掐下幾隻開得正盛的朵兒,輕輕放進杯中。
“茉莉明心清目,來來,大家喝一杯,去去乏!”
鈞哥丟下飯碗,接過茶鍾:“姐,現在能說了吧?”
珍娘呷了一口茶,慢慢將程夫人的提議說了,倒沒提文家的事。
鈞哥嚇得差點砸了手裡的茶杯:“什麼?去城裡?伺候那些個老爺夫人們?”
這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事!
福平嬸沒說話,吸了口茶水,默然看著珍娘。
全貴家的則半喜半憂,端著茶鍾看著珍娘發愣。
珍娘將各人反應收進眼底,又呷一口茶,溫熱清香的茶水給了她力量,讓她能將話繼續下去:“從城裡回來的路上,我將這事細細從心裡過了一遍,其實呢,有好也有壞,不過這且不去說他。倒是你們,”看著福平嬸和全貴家的:“該如何料理?”
福平嬸還是沒有說話,似已陷入沉思之中。
全貴家的勉強笑道:“這有什麼難說?我本來不過在這裡幫手,有得做就做,沒得做依舊家去,橫豎有田種著,餓不壞人的!姑娘別為我操心,畢竟在這裡也算是姑娘優待我們了,怎麼敢拖累姑娘呢?”
珍娘點了點頭,沒說什麼,接著看向福平嬸:“嬸子怎麼不說話?”
福平嬸彷彿從夢中驚醒,恍然抬頭看見了珍娘,這才忙忙地道:“沒有沒有,我也沒什麼說的。”
珍娘勾唇淺笑:“嬸子可是擔心家裡的田地?”
福平嬸大驚:“你怎麼知道?”
珍娘眯眸一笑:“其實租一家也是租,租兩家也是租,嬸子,”春水似的眸子又飄向了全貴家的:“你說是不是?”
全貴家的怔住:“你們這是說什麼呢?一個個的打啞謎是怎的?我怎麼一點聽不明白?”
鈞哥細細品味,忽然放聲大笑:“我明白了!”衝珍娘擠了擠眼睛:“姐!你真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兒!算計得一手好盤!果然你這想頭很好,依我看,是再好沒有了!哈哈!”
全貴家的愈發傻眼,再看福平嬸,也是笑而不語,珍娘鈞哥也笑,三個人都將目光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
怎麼回事?一屋子聰明人就自己一個傻子麼?
珍娘笑著走上前來,摟住了全貴家的肩膀:“嬸子!”親親熱熱地叫了一句:“這事若想能成,必得嬸子點頭呢!”
全貴家愈發不解,眉心裡豎起三道小山。
“嬸子聽我說,”珍娘眨了眨眼睛,纖長濃密的睫羽霎時如蝴蝶展翅,飛散出底下一對笑眼:“福平嬸之所以猶豫不決,全因她心裡想跟我去城裡,卻又丟不下家裡的田地房子。不過這又有何難,眼前不有嬸子在麼?本來我家田就不多,嬸子丟了這裡的差事,家裡便要吃緊,如今接手福平家的田地,再將她家房子也接過來,豈不住也住得寬敞,收也收得富裕了麼?!”
全貴家的恍然大悟,立刻也咧開嘴笑了。
可不是?
什麼叫兩全其美?
這就是兩全其美!
回來路上,珍娘在車上便想好了,要應下程夫人的建議。既然她肯伸出橄欖枝,不管她背後打什麼算盤,明面上,自己是跟她聯手的。她若真想對自己不利,至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