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聽到空氣被劃破的聲音,他的身子本能地挺直了一些,頭卻更低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你的心思,有些人,是你永遠不能沾不能碰的,那就是毒藥,會毀了你,你難道不懂嗎?”這些話,本不該由她說出來,可是她實在忍不住了。
杭天瑾猛地動了動身子,抬起眼,驚恐地望向高坐的女子。有些事,他明白,比誰都明白,但明白又如何,他沒有辦法,他沒有辦法管住自己的心。他就是痴迷得喜歡上了她,為此讓賀氏含恨而死,為此他不知所措,可是,他以為,這一切都瞞過了母親的眼睛,孰料,她清清楚楚看著。
他回想起近來的一切,莫氏,她穿的衣物,她的打扮,似乎都在刻意模仿一個人,一個他想都不敢想起的人。是啊,以莫氏的心眼,她如何能夠想透這些,她不過是有人指點而已,真正窺探了自己隱秘的,是自己最怕的人。
他在外面,還是翩翩瑾公子,回了房,他就如一頭猛獸,一頭扎進她編織的假象裡,沉湎沉淪。他當然明白莫氏不是那個人,每次他都清醒得意識到莫氏與她那天壤地別的差距,可是他根本是不受控制的,要她,蹂躪她,以出胸中一口惡氣。
他的表情清晰無比得落在側妃眼裡,她失望又無奈。
誰沒有年少輕狂時,誰沒有春心初動時,起初她也以為王爺是喜歡她的,以為王爺待她一定是不同的,後來,閱歷的增長讓她明白,那都是她的想象而已。在王爺眼裡,她就是一具再尋常不過的肉休,只為了滿足一時淫慾。她,可能及不上王妃的一根頭髮,不因為王爺愛王妃,只因為身份的差距,她是妻,自己只是一個妾,除了暖床還有什麼用呢。
殘酷的事實,讓她簡直承受不起。她以為的依靠,是別人的丈夫,是她的主人
從此後,她的心失落了,愛散了。她想要的唯有兩個字:權勢。
只有權勢能給她想要的平等,只有權勢能給她想要的仰望。她不要做低到塵埃裡的泥沙,她想做那個高高在上的王妃。
杭天瑾的心慢慢沉到了湖底,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好隱瞞的。他輕輕笑了,頹然地坐側在椅子裡,徐徐開口:“母親,你說得兒子何嘗不知。可是正如母親一般,明知是毒藥,明知碰不得,還要孤注一擲。”
他的話如冬日的驚雷,平地而起,側妃的眼裡閃過寒冷,她輕輕搖了搖,扶著炕桌的手緊握成拳,指節的煞白觸目驚心。
是,是的,不愧是母子。行事、想法都出人意料的一致,她憑什麼責怪他呢,她自己不就是撲火的飛蝶嗎?
讓她停手,讓她放棄,她做不到;同樣的,他也放不下。
她笑了,迷離而慘傷。眼角卻有晶瑩的水花,她冷眼看著他,毫不掩飾地說道:“你果真是我的好兒子。我為了博得他一回頭,不惜一切代價,甚至親生兒女都能利用,只想滿足心底一點奢求。你呢,你明知她連正眼都不肯看你,明知她即將為人母,你卻要為她破壞我的佈局嗎?
你要知道,只要我們事成,你還是有希望的,豈不比現在好?
你還年輕,犯錯沒什麼了不起,我可以容忍你這一次。但是以後,你要管好自己。臨湘柑不能由她插足,不能讓她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安插一個人,這關係到你我的性命,你想仔細了。”
杭天瑾清楚,他不是能成大事的人,他太優柔寡斷。所以那個好字他說不出口。
“娘娘,王爺來了。”簾外響起婆子急匆匆的回稟。
二人同時一愣,這才下午,王爺怎麼就回來了,而且來了她的院裡。
不及多想,她已經習慣性地理好了衣衫,當先迎了出去。
王爺身上穿著常服,大步進來,看到杭天瑾的時候怔了一下,隨即淡淡問道:“老三也在啊。”
方側妃小步上前,優美的一屈膝,抬眸淺笑道:“怕我悶著,來和我說說閒話,恰好王爺就來了。王爺今天回得好早。”她說著扶了他在上首坐好,親自斟了一盞茶,託到他跟前,整個過程流利而優雅,做起來自有一股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約俏麗。
杭天瑾低著頭,他不看也知母親臉上此刻掛著嬌媚的笑,正在做著討好的事。
王爺指了指下邊的椅子,招手道:“別忙了,你坐吧。老三也坐,最近幾日書讀得如何了?”若不是偶然遇見,他一般是想不起主動傳兒子來詢問的,即便見了,他一般也就這麼一兩句問話。
“先生說,若想下場一試,暫時丟開詩書,把經文理一理,明年或許能博個舉子,其實都是先生的鼓勵,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