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亮,“大殷聖師,好見地。”
她說話的口音帶著西佛國那邊的捲舌音,許是不熟大殷話的緣故,每一個字都說的極慢。
“哪裡,”古緋謙遜如風,“是姑娘墨丸制的好,阿緋這還是第一次親眼得見。”
“咳,”魏明央輕咳一聲,他餘光看了眼初元帝,後道,“兩位師父不必謙讓,需知還得分出高下。”
古緋點頭,“自當如此。”
她兩指捻起玉簪墨丸,聲音清透而遠地道,“此墨丸,由勳老親手所刻墨模雕印而成,雖由小女子錘鍊,可初初墨料,卻是霍大人處理的,是以小女子不敢居功,故而此墨暫且無名。”
“錘鍊之時,小女子揉取墨家的千鈞捶法之力,和易州封家的百變拂柳捶法之柔,兩者剛柔並濟,輔以小女子自個多年制墨體悟,千錘百煉也不過如此,這番才有這等通透墨質。”
“而俱小女子來看,霍大人處理墨料是極為的細心,每份的墨料霍大人都不下於篩選數遍,只為取其最為精細的部分,此法,雖頗為浪費大部分的墨料,可以這精華製成的墨丸,才為最上等。”
一旁的霍期冷不丁聽古緋提起他,他一愣,隨即撫須而笑。
古緋繼續侃侃而談,她即便是坐在輪椅上,比所有的人都矮上一些,可身上就是有一股子耀眼的氣度盤旋升騰,黑白分明的杏眼灼灼生輝,如冰石冷月,就連她那張清秀的面龐,也變得讓人移不開眼。
尤湖沉吟,初元帝體諒他身子弱,特意賜坐,此刻他單手撐頭,狹長的鳳眼眼梢上挑出風流的弧度,薄唇勾起,就眼都不眨地瞅著古緋。
他早便知,一遇上墨丸的古緋。便自有一種同樣風華不二的氣質,不同於墨卿歌那種流連在皮相的輕浮絕色,古緋身上的。是沉澱在骨子裡,只有遇上他這樣的,才會耐著性子慢慢品尋,像是欣賞一深藏石內的玉石,只有先開啟了,然後慢慢的打磨,才能讓那玉石綻放出迷人的光澤來。
這種過程。對他來說,既是一種享受又是驚喜。因為從不知,下一刻她便能帶給你怎樣的不為人知的驚喜。
待古緋介紹完玉簪墨,西佛國那邊,那女子退了下去。將那佛魔送到釋婆羅手邊。
釋婆羅低頭看了一眼,便對初元帝道,“請大殷皇帝親自書寫。”
他卻是不多說,選擇最為直觀的方式。
初元帝一沉吟,“大善!”
話落,他當真一撩龍袍,就要從龍椅上下來,誰想,蘭後笑盈盈伸手一攔。
“皇上。”她喊了聲,金絲繡鳳的廣袖舞動,“皇上執筆。豈有沒人研墨的道理,這事,還望皇上允臣妾來。”
初元帝面容也是俊而不凡,他當即道,“夫唱婦隨,理當如此。”
蘭後在宮女的攙扶下。笑著隨初元帝下來,曳地的鳳袍簌簌而響。便襯的她越發高貴雍容。
秉著賓客為先的道理,初元帝先到的西佛國那邊,魏明央趕忙上前,為初元帝挽起袖子,另一邊,蘭後則翹著戴掐絲琺琅的護甲,小心翼翼地從宮女手中接過那枚佛魔,又滴了幾滴清水在硯臺之中,動作優雅地研磨起來。
初元帝執筆,面前鋪陳開的白紙,他垂眼醞釀,待墨研出來,飽蘸之後,一鼓作氣在紙上書下大大的一“佛”字,那字筆鋒遒勁,峻拔剛斷瀏漓恢廓,體勢飛動不拘,極盡游龍雲雷變幻之妙。
“贊!”釋婆羅喝了聲,他極少有波動的臉上,出現幾分亮色,顯然極為欣賞初元帝的字跡。
“此墨,當為極品,朕實在不捨書用。”初元帝看著筆尖的墨汁,十分感嘆的道。
“大殷皇上,此言差矣,”釋婆羅淡笑著道,“墨錠之於紙筆,便只能用於書寫,除此之外,束之高閣,婆羅倒覺是浪費了,無用武之地的,又何談為英雄。”
初元帝放下筆,笑了起來,“是,是朕著相了,看的不如釋婆羅王子通透。”
這廂試完,初元帝轉到古緋面前,他目光深邃而意味深長,“勳老,朕還能見勳老刀工,不枉此鬥墨一場啊。”
勳老笑眯了眼睛,他撫著銀白的鬍鬚尖,“皇上說哪裡話,您想要老臣做什麼,道一聲便是。”
初元帝一擺袖,單手背身後,“朕不勞煩勳老,勳老保重身子骨,就是對朕最大的安慰。”
勳老嘿嘿直笑,約莫能揣度幾分初元帝的心思,便順勢道,“老臣是沒幾天好活的了,本來想著這一身的技藝是要帶到棺材裡去了,可不想皇上給老臣送了個好徒弟來,老臣也算是後繼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