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接過了茶碗,可眼神卻不由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只見他一身淺粉的綢衫,上頭只繡了幾點淡淡的花瓣,襯得整個人清新的就像春天才開出來的丁香花兒,白玉般的小臉上粉紅小嘴兒略有些腫,可表情卻恭恭敬敬,長長的睫毛低垂著,眉心的一點嫣紅已經褪去了,只有幾絲秀髮拂在額上,怎麼看怎麼讓人憐愛得緊。葉青虹在一旁見父親只管盯著憐月看,卻不叫他起身,不由有些著急,可當她剛剛想張嘴說話,卻見柳氏的一雙鳳眼瞪了瞪她,轉而向憐月道:“嗯,真是個好孩子,快起來吧。”一旁的流月聽了,忙上前去扶,憐月便搭著他的手起了,小聲地道了謝,這才到妻主身邊站住伺候。葉青虹見父親沒有為難憐月,便放了心,可一轉眼,卻見坐在柳氏後頭的田氏正惡狠狠地盯著憐月,那眼神倒像是恨不得一把掐死他似的。那田氏這些日子本來就為自己侄兒的事擔心,玉奴自從那天從葉府跑回去之後,有十多天才回家,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直養了一個多月才緩醒過來,可沒幾天卻嘔吐得厲害,找大夫瞧了才知道是有了身孕。田氏的弟弟一聽兒子懷了孩子,登時就傻了眼,直喊著要去葉家討說法,只以為孩子是葉青虹的,田氏見弟弟這副樣子,便將玉奴在葉家遇到的事兒通通說了一遍,玉奴的父親知道了真相後,就發了狂似的,將玉奴拖過去邊打邊罵,嘴上“賤人”“騷貨”地罵個不停。要知道在這棲鳳國裡,男人家若是和別人通了奸,全家人都沒臉見人,更別說破了玉奴身子的還是個來歷不明的乞丐了。田氏見弟弟都快把玉奴打死了,這才哭著道:“我勸你快別打了,現在打孩子能怎麼樣呢,這件事說起來都是憐月那個賤貨惹出來的,雖說他被賣到了窯子裡,可畢竟不能解恨,什麼時候打聽出下落來,想辦法弄死他才算出了氣呢……”玉奴聽了叔叔這話,原本快沒氣了的身子又緩醒了過來,忙瞪著一雙眼狠狠地道:“叔叔說的有理!不弄死憐月那個賤貨,我死也不瞑目啊……”說完,便倒在地上大哭起來。田氏見侄子也同意如此,便在心裡打定了主意,又暗暗拿出了私房錢找人打聽憐月的下落,可直鬧了幾個月,也沒打聽出來。他這邊正著急時,卻突然聽說葉青虹要娶親了,而且娶的正是那個讓他打著燈籠也沒找著的憐月。聽了這訊息,田氏的心裡頓時便起了一股惡意,恨不得立時將憐月碎屍萬斷。所以此時見了他,心裡便再也掩不住恨意,只管惡毒地盯著憐月。葉青虹見田氏這副神情,雖然不知道這裡頭的細節,可也猜到了個大概。見田氏恨不得立時撲上去掐死憐月的樣子,葉青虹不由皺了皺眉,心裡瞬時湧過了好幾個念頭。可正是她心裡琢磨著的時候,卻只聽柳氏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這才向憐月道:“你這算是第一天進門,我就不霸著你不放了,一會兒倒是去見了你兩個先進門的哥哥要緊,以後要和他們好好相處,用心伺候妻主,爭風吃醋的事兒少幹,有空多修修男兒家應該做的事兒,養好身子開枝散葉是正經。聽見了沒有?”憐月見柳氏問話,忙輕聲答“是”,只是最後兩句卻讓男人的小臉又羞得暈紅的起來。葉青虹在一旁聽了柳氏這話,心裡忍不住地就要給父親叫好,想他明明是看著田氏的眼神不對,於是才說這些話,只讓他早些去見任傾情他們,避開田氏這個黴星。葉青虹這邊正想著呢,憐月卻早已經答了柳氏其他的吩咐,由流月帶著往任傾情住院部的梅宛去了。葉家的後府足有十幾進院子,憐月雖說以前來過,可畢竟不熟,於是流月便邊走邊和他說話兒。介紹這處是什麼景,那處是何人所住的。出了柳氏的正房不遠處便是韓初雪的屋子,此時太陽正暖,乳公抱著無憂正曬太陽呢,韓初雪也坐在石凳上做著針線。流月遠遠看見韓初雪在這裡,便只管笑道:“韓公子真勤快,這大熱的天兒也不忘做針線。”韓初雪聽了流月的聲音,忙起身道:“原來是流月弟弟,我這裡給無憂做幾件夏天的衣裳,您這會兒可是做什麼呢?”流月本和韓初雪是要好的,只感覺這個男人雖然身世可憐,又帶著個孩子,可人品卻是萬里挑一的,不光是流月,就連院子裡其他房裡的小侍們都願意和他說話。見韓初雪問自己,流月忙笑道:“昨天是咱們大小姐的好日子,這會兒主夫公公命我帶新人去見人呢。可巧你在這兒,倒是先見見才是。”說完,便向給憐月和初雪介紹。憐月從未見過初雪,但見眼這男人全身上下雖然無一處華麗的裝飾,可卻只顯得氣質不凡,溫柔賢淑。韓初雪看見憐月時心裡也覺得喜歡,可一聽見流月說出他的名字時,身子卻不由一頓,倒是仔細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這個男人。原來,幾個月前葉青虹喝醉的那夜,正是把初雪當成了憐月抱在懷裡。那晚葉青虹的聲聲呼喚和愛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