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看著船內,沒有看到漏水,那麼敵人必然在河水裡。
河水本來十分清澈,在岸邊都能看到河底的石頭,但現在,河水已經變得漆黑無比,以寧缺的眼力,也看不到水下一尺的動靜。
河水很詭異,甚至就連他的念力感知彷彿都能遮蔽,木船繼續向河水裡沉降,他卻連敵人都沒有找到,那麼如何應敵?
寧缺知道必須離開了。
他踏向船底,木船下沉的速度頓時變快,而他的身體已經騰空而起,下一刻,便準備斜直向前掠出。
這裡距離河岸還有四百丈距離,以他現在的境界,很難在如此暴烈的風雨裡一息奔出如此之遠,但他想嘗試一下。
就算最終還是會落水,只要能夠離岸邊近些,想要擺脫這條詭異的大河,也容易些,而且他應對如此之快,應該會出乎那些敵人的想象,打亂對方的部署——然而他沒有想到,反而是敵人的反應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河面被暴雨擊打的到處都是水花,就在寧缺剛剛掠起的那瞬間,一朵水花忽然綻開,一道白影鬼魅般刺破風雨,捲住了他的腳踝。
腳踝處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寧缺根本沒有低頭去看,手腕微顫,風雨裡便有刀光一閃起,如閃電般明亮。
那道白影驟斷,然而隨後,又有數十道白影從河水裡鬼魅般探出,纏住他的全身,數十道恐怖的力量,拖著他向下墜落!
刀光如電,照亮晦暗的河面,數十道白影在鐵刀之前,紛紛斷裂,然而他的前掠之勢也被終止,不得不重新落回船上。
看似應對的很輕鬆,寧缺的心情卻有些沉重,他想不明白,那數十道白影是什麼,竟然能夠承受如此大的力量,強行把自己拉了回來。
腳邊傳來啪啪的聲音,他低頭望去,才發現那數十道白影都是鞭子,都是白骨做的鞭子,更令人心寒的是,那些白骨都是人類的骨頭。
這些白骨鞭彷彿有生命,被切斷後還在不停地扭曲掙扎著,拍打著船身,在堅硬的紅杉木上拍出極深的痕跡,自身終於也崩散成碎骨。
就在這時,木船終於沉到了河面之下。
就在河水被破開的那瞬間,浪花微卷,漆黑的河水稍微清澈了些,寧缺終於看清楚了,船的四周有無數雙手。
那些手抓著木船的底部,不停地向下用力,木船才會沉。木船是堅硬的紅杉木削成的,光滑而堅硬,那些手為什麼能夠死死地抓住船壁?
那些手白如美玉,但很不美麗,因為就像先前那些白骨鞭一樣,這些手上沒有血肉只有白骨,鋒利的骨指深深楔在船壁裡。
無數雙骨手拖著木船,拖著船上的寧缺,拖著寧缺背上的桑桑沉向黑暗的河水深處,彷彿要把他們拖進地獄。
河水幽暗,除了無數雙慘白的骨手,他什麼都看不到,也什麼都聽不到,四周黑暗死寂一片,格外詭異而恐怖。
“助我。”寧缺在心裡說道。
桑桑聽到了他的聲音,下一刻,他的眼睛變得異常明亮,其間彷彿有星辰正在爆炸,氤氳無限光輝,那些是最純淨的昊天神輝。
現在,她是他的眼,他的眼裡有神威,目光之前,漆黑的河水驟然間變淡,變得清澈起來,被遮蔽的視線恢復。
寧缺看到了那些骨手的主人,那些慘白的骷髏。
沉船四周的河水裡,飄浮著數萬只骷髏,密密麻麻地圍在四周。
這些骷髏在河底不知道生活了多少年,有些骷髏的骨頭已經發黃,在水裡飄浮,不時被水流沖斷,有的骷髏的頭蓋骨缺了個大口,有黑色的魚兒在其間遊動,這些骷髏看著沉船,如黑洞般眼窩裡盡是貪婪的神情。
寧缺的聽覺也已經恢復,他聽到了湍急的暗流聲,聽到了黑暗的河水深處傳來淒厲的鬼哭聲,聽到了數萬只骷髏快活的笑聲。
那些笑聲如此快活,為何卻又顯得那樣絕望?
……
……
(感謝大家。)
第四卷 垂幕之年 起勢
親愛的們,現在將夜排在月票榜第一了,本月的起勢很不錯,非常感謝大家,在這裡誠摯地請求大家繼續支援。
我已定下週四回湖北的機票,本月可能大部分時間都會在湖北,處理事務之餘,必然全心全意投入,然而中間有些天,必然會受影響。
如昨夜向大家承諾的那樣,本月我會寫二十萬字,這是總數,最後那天肯定會完成,其餘的日子,請大家允許我自由分配一下。
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