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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部分

“我們沒有糧草。”

“七城寨裡存著些,我已經派蘇勇去調了。”

“那些糧草不夠支撐我們回去。”

“數十萬人自然不夠,但如果只走三萬人,還是夠的。”

“唐人會一直跟著我們。”

“所以我們需要一場勝利,一場讓唐人變得混亂起來的決定性的勝利,只有在那種情況下,才能保住部落最後的火苗。”

單于看著沙盤上那片平坦的原野,和上方那七座遙相呼應的城寨,沉默片刻後說道:“徐遲想殺光我們,便只能集兵以線向北橫推,陣形無法做的太厚實,如果有一萬朵兒騎突破中腹線,殺到北大營,甚至更南一些的地方……你們說唐國會不會動盪?書院會做出什麼反應?”

勒布大將說道:“唐軍主力明晨便至,徐遲不可能會犯這種錯誤。”

“世間最擅守的名將,當然不會犯這種錯誤,但那是以前……就像本王以前也不會犯全兵冒進的錯誤一樣。”

單于搖頭說道:“我沒有看穿書院設下的局,徐遲則是不得不按照書院的路數去走,因為書院要我們所有人都死,他就只能如此執行。”

房間裡靜寂無聲,所有人都覺得不妥:單于的決定不是冒險,是瘋狂的賭博——不,連賭博都不是——這更像是絕望深淵之前回身憤怒無助地吶喊,就算徐遲真的將唐軍陣勢擺成最易鑿穿的線狀,就算朵兒騎真的能夠突破到南方,也無法改變整個局面。

阿打的眼睛明亮了起來,完全明白了單于的意思。單于根本沒有想贏,他只想帶走兩萬多精騎,那麼輸掉這場戰爭,卻沒能讓唐國如願,待休養生息,道門穩定住南方之後,或者可以再次贏得整個人間。

勒布沉默片刻後說道:“我去。”

沒有人與他爭,因為這不是戰功,也不是殉王庭,而是冰冷的現實考慮,無論阿打還是那些祭司,都不是能夠指揮大量騎兵的將領。

大祭司說道:“國師大人會與我們一道,護送單于歸原。”

阿打沒有說什麼,他知道自己要扮演的角色,當那朵兒騎突破唐軍防線,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情況下進入南方草原甚至北大營附近燒殺劫掠時,唐軍會以最快的速度去追擊單于所在的王庭——最快的速度需要最近的距離,最近的距離是直線,這好像是書院傳出來的道理。

王庭要從渭城北歸,唐人便要從渭城追擊。

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守在渭城那條唯一的街道上。

阿打對著單于躬身行禮,轉身離開,走到那條街道上,推開塵封的一間舊鋪子,在桌旁坐了下來,然後再沒有離開。

其餘的人都紛紛離開房間,開始準備逃亡和南下事宜。

國師知道單于的計劃後,自然也要做相應的安排。

人去屋空。單于轉向窗外。望向夜空裡那輪明月,從那些溫暖而慈愛的光輝裡,彷彿獲得了某種力量。

渭城被屠後,絕大多數的房屋都無法住人,草原人也習慣住在城外的帳篷裡,他今天住的地方,是相對僻靜處的一個小院。

他並不知道,這個小院曾經屬於誰,不知道誰曾經屬於這座渭城,所以他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一定要殺死他——如果讓他知道長生天也曾經在這裡生活過很多年。或者他的想法會有更多的不一樣。

……

……

發生在谷河外草原上的那場戰爭,是自唐國擊敗荒人之後,整整千年來最壯觀、也是最慘烈的一場騎兵戰爭。

參加這場戰爭的金帳王庭騎兵數量,要超過唐軍的騎兵數量。而且唐軍騎兵這些年裡很少進行騎兵方面的訓練。所以按道理來說。王庭佔據著優勢,但唐軍卻獲得了最後的勝利,尤其是在鎮北軍兩路伏兵出現之前。先鋒大營的騎兵硬生生地擋住瞭如潮水般湧來的王庭騎兵,那是因為唐軍比王庭騎兵多了口氣。

那是剽悍之氣——唐軍有這口氣,他們身下的野馬也有這口氣,在草原春天的風裡,唐軍揮舞著朴刀,沉默地砍死一個又一個敵人,那些野馬踩著野花與草屑,放肆地賓士著,竟也學著唐軍的模樣,把王庭的那些草原馬欺凌的極為難堪。

谷河之戰註定要留在瑰麗壯闊的歷史畫卷上,事後來看,這場騎兵戰爭或者不能算是整個人間的定鼎之戰,但絕對是最重要的一場戰爭。

在獲得這場戰爭的勝利之後,金帳王庭就算還有再戰之力,也沒有辦法對唐國的根基產生任何威脅,更直觀一些說就是,那日之後的金帳王庭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