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是啊,綠丫姐姐,我們終究沒有被外物影響。”綠丫想著這一路的遭遇,臉上的笑容又變的恬淡:“穿什麼吃什麼使喚什麼樣的人,那都是外物,最要緊的是我們要一直記得,自己要的是什麼?榛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榛子點頭,握住綠丫的手:“你瞧,你這會兒不就輕鬆自在多了?”到了現在,終於可以不受外人眼光的影響,綠丫深吸一口氣,對榛子笑了:“謝謝你,榛子。”這聲謝榛子老實不客氣地收下了,只笑著說:“等你給我生個外甥的時候,再來謝吧。”
綠丫的臉一紅,啐她一口:“還說我呢,還有兩個月就過年了,過了年你也十六了,也該嫁人了。說說,想嫁什麼樣的人呢?”提到這個問題,榛子倒挺大方的:“這些事,有舅舅替我操心呢,再說了,我覺著,不管嫁什麼樣的人,我都能過好。”
真的?綠丫笑了,榛子望著她的笑點頭:“當然真的,綠丫姐姐,我在悄悄地找秀兒呢。”這是綠丫心中的一道疤,提起來心裡又有些疼,她沒有說話,榛子的聲音也低下去:“找到當初買秀兒姐姐的人了,可他也只是個販子,他說,秀兒姐姐被一個江西客人買走了,不知道去往哪裡!”
也許,就是一輩子不見,這樣輾轉反覆的命運,秀兒她,是個好人,想起秀兒的笑,綠丫的眼再次熱了。榛子的聲音更低了:“對不住,綠丫姐姐,我該早些去找秀兒的。”綠丫搖頭,好讓眼淚憋回去,榛子沒有再說話,雖然對秀兒的感情沒有綠丫對秀兒的那樣深,可榛子知道,如果沒有秀兒,自己過的會更不好。
難道欠秀兒的,要下輩子才能還嗎?榛子不知道,綠丫更不知道。
這件事綠丫沒有告訴張諄,只是去看蘭花的時候告訴了蘭花,聽到找不到秀兒,蘭花眼裡的淚又流下來:“秀兒這丫頭,真不知道上輩子作了什麼孽,才要這輩子來還。”蘭花挺著肚子呢,綠丫也沒說的更多,只是拍拍蘭花的手:“秀兒原先總愛說一句話,活著總比死了好,現在找不到,還有以後呢,以後總有找到她的一天。”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只要自己活著,就不會放棄尋找。綠丫在心底暗暗發誓,蘭花嗯了一聲:“說的是呢,廖老爺那麼大的生意,手下那麼多的人,還託了王大人,尋榛子還尋了一兩年呢,更何況是我們去找一個人。”
說著蘭花覺得肚子裡的孩子又踢自己一腳,就把坐著的墊子墊高一些:“你外甥也快出來了,等諄哥兒來,你們好好想想,該給你們外甥起個什麼名字,你姐夫那人,起的不是什麼發財就是富貴,我笑他,那不乾脆就叫金子算了,他還真考慮了,你想,劉金子,這多俗氣?”
蘭花雖在抱怨,但眼邊唇角全是笑容,綠丫也笑了,摸一下蘭花的肚子,這個孩子,一定會過的很好,不管怎樣,都不會遇到自己曾經遇到的事。
現在出門有小柳條陪著,張諄也不用來接綠丫,在這邊吃了午飯,綠丫也和小柳條一起回去,到的家門口就瞧見門邊有人站著,細細一瞧,像是朱家的下人。
瞧見綠丫下了轎子,那婆子急忙上前行禮:“張奶奶安,我們太太這個月二十辦四十的壽辰,特地遣小的來下貼子。”綠丫讓小柳條接了帖子,笑著問候了幾句朱太太,小柳條打發了轎錢,又拿了一串錢打賞了朱家的婆子,那婆子也就告辭而去,等走出一段路,才瞧著張家的院子撇嘴,一個那樣出身的人,現在也被叫起奶奶,使喚起下人來,真是虧她有臉應。自己太太還一直和她交往,也不曉得等到了那日,見了席上那些正經的太太奶奶,會出什麼笑話呢。到那日自己一定要在席上伺候,好瞧瞧熱鬧。
婆子嘴裡唸叨著,也就回了朱家和朱太太說了帖子已經送到的事,等著二十那日,守著瞧熱鬧。
這是綠丫頭一回正經八百的出去應酬,和張諄商量了又商量,備了四樣細點,拿了兩匹壽字紋的衣料當做壽禮。又去請教了榛子,這宴席上要怎麼說話怎麼應酬。榛子細細說了,又和綠丫演練一遍才笑著道:“不如那日我也跟了你去,好提醒你。”
綠丫在那演練的不錯,聽了這話就道:“你要去的話,那才好玩,人人都要應酬你了!”榛子故意嘆一聲:“所以我就不能去了。不過綠丫姐姐,你放心,你做的很不錯了。”
綠丫瞧著鏡中的自己,身上是新裁就的茜紅色萬字不斷頭的外衫,白綾細摺裙子,烏雲似的發上插了一根鑲寶的金簪,旁邊繞了幾朵小金折花,另一邊是一根點翠小鳳釵,鳳釵下簪了一朵紅絹花。看起來還不錯,綠丫對著鏡中人露齒一笑,接著道個福,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