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陀已經集結了大軍,正準備與山東河北之地的叛亂一決高下外,就只有山西的李淵取得了不凡的成果。其餘各地,實在是剿不勝剿,摁下葫蘆起來瓢,始終斷絕不了。
李淵之所以成功,是因為用了剿撫並用的手段,明明很有效用,但在楊廣認為,天下只分兩種人。一種是良民,一種是亂民。良民不能殺,而亂民不能不殺!所以他主張對亂民一殺到底,而且越多越好,看誰以後還敢造反。
然而楊廣並不知道,所謂良民與亂民之間其實並沒有嚴格的界限,良民可以變成亂民,而亂民同樣也能變成良民,良民與亂民之間只有一個模糊的界限,那就是看老百姓能否維持正常的生活。
如果百姓還能夠維持正常的生活,那麼誰都願意當良民,畢竟沒有風險;反之,如果百姓不能維持正常生活,已經民不聊生,那麼良民就會迅速轉化成亂民,反正造反是個死,不造反也會被餓死,因此良民最終也會選擇造反。
可惜,楊廣並沒有這種覺悟。以他自大的性格,哪怕是頹廢了,也是認為自己是對的。於是,在分崩離析的道路上,他已經越走越遠了,再也難以回頭。
在得知了民變四起,而自己的國公,在賭城都能被抓走,楊廣變得對民變敏感起來。一邊傳旨讓大興的兒子楊杲,盡一切力量搜尋莊見下落,一邊整天追問平叛的情況。但對於回大興,卻更是打心裡牴觸了。開玩笑,今天能抓走個國公,明天是不是就能將皇帝擄走?危險不說,那些煩心的政事,也讓楊廣徹底絕了回大興的念頭。
當他問起民變的事兒時,宇文化及卻避重就輕,隨口答道:“應該是越來越少了。”楊廣又問減少了多少?宇文化及接著忽悠,應該不到原來的十分之一了。
眾臣中知道事實的,不乏其人,納言蘇威就是一個。聽著宇文化及無恥的回答,恣意的糊弄皇帝,蘇威很憤怒。但他卻不敢再說話了,只是上一次自己勸解皇帝回京,就給扣了個逼宮的名頭,這會兒如何還敢多言。
當下只是儘量往後躲閃,不想出頭。可惜他的想法,楊廣並不知道。目光轉動下,還是點了他的名,要他說說。
蘇威百般無奈,即不願欺騙皇帝,又不敢說的太明,只得含混其詞,說到底剩下多少不知道,但知道的是,叛軍離著咱們可是越來越近了。
這話把楊廣聽的愣住,追問什麼意思。蘇威壯著膽子說道:“以前他們只在山東地界鬧騰,現在卻已經到了河南之地了,距離最近的,離著陪都甚至只要幾天就能到達,這不是越來越近了嗎?”
看看楊廣不說話,老頭兒又多說了幾句當日皇帝在雁門承諾沒做到的事兒,頓時讓楊廣又是滿面黑氣。只是又沒有合適的話來反駁他,只能恨恨的盯著他。可憐蘇威老頭兒,讓皇帝惦記著記恨他,他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就在莊見回來前的一月,五月端午,眾大臣紛紛進獻禮物,這本是一件高興的事兒,但蘇威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送給皇帝一本書《尚書》。按理說,這過節送禮不過圖個喜慶,楊廣雖是小氣,但也沒將蘇威只送本書這事兒放在心上。但是對蘇威本就記恨,當然也不會有好臉色了。
這自古以來,上有所好,下必附焉,這是顛簸不破的真理。皇帝楊廣雖是沒說什麼,但下面朝中各方勢力相互傾軋,見了這個景象,自是不會放過。於是,一場大隋版的文字獄就新鮮出爐了。
這《尚書》一書中,有一首五子歌,記錄的是夏朝三任帝姒太康的母親和五個兄弟在河邊唱的五首歌,歌的主要內容是對暴虐的姒太康的一些抱怨和指責。這些有心人就把《五子之歌》與蘇威聯絡到一起,把楊廣和姒太康聯絡到一起,最後得出結論:蘇威指責皇帝跟姒太康一樣暴虐,獻《五子之歌》絕對是不懷好意。
楊廣得了這個訊息,心中愈發忿怒,但是畢竟蘇威沒直接說什麼,倒也不好去直接發難,遂將這份忿怒,又在心中沉澱積累下來。
他此刻心態已是越來越有些畸形,即悲忿於自己的失敗,又不甘心,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失敗。於是,這種心態,在該進獻禮物時,他三次討伐的高麗,居然連個屁都沒放的刺激下,決定再徵糧草,準備舉兵四伐高麗。柿子挑軟的捏,在楊廣心中,高麗既是軟柿子,又是開疆拓土的豐功偉績。自己只要這次將高麗徹底掃平了,那麼之前的失敗,就可以用偶然來詮釋了。
所以,在他考慮良久後,再次讓蘇威起草一份四伐高麗的計劃書出來。蘇威聽到這時候,皇帝又要徵兵徵糧,不由的臉色大變。現在這種時候,四伐高麗,簡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