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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沒無常的武工隊,連大道都沒敢走,串著藏得住身的莊稼地,躥到金線河北的黃莊據點裡。

他倆雖說在中閭丟了“徵集”的麥子,損失了人和槍,但經過各託門子、互花鈔票那麼一運動,這件事總算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沒動官職地過去了。

常說:“人有名,樹有影”。侯扒皮、哈叭狗不論走到哪裡,臭名兒也跟到哪裡,他倆就像兩隻身長惡性毒瘡的癩皮狗,腳步邁到哪裡,毒瘡的臭氣就散燻到哪裡。

侯扒皮和哈叭狗帶領他們的嘍羅們來到黃莊,侯扒皮憑藉他的門頭硬,一下變成據點的太上皇;哈叭狗雖說跟他是棉花、線子——兩樣的事,倒底侯扒皮有權勢,也得緊著巴結隨合。兩人仍舊一唱一隨,還是臭味相投的好朋友。

狗總改不了吃屎。侯扒皮一來到黃莊,又編算要在黃莊這一帶敲竹扛弄錢。武工隊對他的警告,也曾在腦子裡想過;不過,他認為黃莊距保定不過十二里地,武工隊即便敢來,也不至於像在中閭那樣活躍。這兒是個“孩子胡糟娘不管,打了孩子娘出來”的地區。於是,當他們接到保定警備聯隊要他們重修炮樓、翻蓋宿舍的命令,又認為有了生財之道。一個燥熱的下午,沒有一絲風。各村的保長都頂著毒日頭,臉上的汗珠朝下流著,前前後後趕到黃莊據點裡。他們是接到侯扒皮的通知趕來的。誰的心裡都像長了毛毛草,一見面就互相詢問,不知道侯扒皮叫他們來是為的哪本戲?到底是什麼事?這的確沒有一個保長知道。

“幹咱這事的是鑽到風箱裡的老鼠,得受兩頭氣。管他什麼事呢!能辦就辦,不能辦再商量。這年頭,誰要不腦筋活動點,誰就會吃虧。”說這話的是河南小黃莊保長黃玉文。他說話通達,辦事利索,在黃莊周圍的保長群裡,算得上一個人物。說實在的,也真是一個人物。不論是鬼子還是警備隊,只要提出個事來,他能抗就抗,能賴就賴。因為他們村小,拿的不多,再加他嘴頭子俏,有時就真的抗賴過去了。今天,他這麼一說話,人們都點頭表示贊成。

十幾個村的保長都趕到了,午睡剛醒的侯扒皮打了個哈欠,從床上爬起來,吆喚上哈叭狗,來到保長們的落腳處。這是一間不太大、光線倒挺充足的屋子。前後窗戶雖然都開啟,並沒有減輕屋裡的熱度。有些人雖然手裡不停地扇扇子,汗水仍舊溼透了衣裳。“都來了!”侯扒皮皮笑肉不笑地衝人們點點頭走進屋;人們都趕忙站起來,七言八語地說:“來了!來了。”“都來了!”“有多緊的事,接到通知也得來。”大夥點頭哈腰,不笑強笑地恭維、奉承。

刷!侯扒皮熟練地開啟手裡的黑摺扇,邊扇動邊朝人們望;人們也都揚著下巴頦瞅瞅他,再瞅瞅他身後的哈叭狗,等待他倆快張嘴。

哈叭狗向人們哧哧地笑笑,也將視線移到侯扒皮的身上。侯扒皮像故意和人們開玩笑,黃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轉個不停,嘴剛要張開,又閉上了。

一時,屋子裡的氣氛立刻緊張起來。人們的心加速了跳動,呼吸也變得短促,滿身淌著熱汗。

“兄弟我來到這裡的日子不多,給各位添了不少的麻煩。”侯扒皮扇著扇子沉默了五分鐘,才咧嘴開了腔。“哪裡哪裡……”“侯隊長來到這裡維持地面,還不是為了老百姓……”人們嘴頭上雖然說得都像抹了蜜,心裡真比吃了蠅子還膩歪。“大家不嫌麻煩,這很好。”侯扒皮明白人們嘴甜心不甜,冷笑了一聲,順著人們的話音跟上來,“本來嘛,為剿滅共匪,過安生日子,就得麻煩點。今天把各位請來辦宗事。別看事不大,它卻和軍事、警務有莫大關係,一點也不能含糊。”他將扇子從後背挪到了前胸,呼答呼答地扇著,接著說道:“眼下咱這炮樓子只有五截子,在上面想將河南邊的一切都瞭望到,根本不可能,所以得接它兩截;另外,再修四個抱角樓;還有弟兄們住的那些颳風就要倒的破爛房子,也得翻修一下。上頭要我們當地籌劃材料,設法興建。這是命令,只能服從。現在人工磚瓦都不缺,缺的是檁木,這就得各村攤派。軍隊說話就是命令,我左右思摸,覺得十天期限滿能繳齊,就給你們十天,過了七月十五集,一定繳來,不行,就以違抗軍令論。”

人們聽說是要檁條修炮樓、蓋營房,呱噠,都把心放下來了。沒容得侯扒皮話說完,又嗡嗡地吵吵開:“侯隊長要檁條,寫一個條子不就辦啦!”“可不是,隊長幹麼費那麼大心。”“十天的期限?不用了,五七天就能送來。”

“大夥接著聽我的。”侯扒皮在人們高興的勁頭上,嘩地潑了一桶涼水,“是檁條兒,但是一定得合規格。土木工程人員說,柳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