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想不通,男人身邊都必備個這樣經典型別的麼?
大紅門外豎著“文官下轎武官下馬”的木碑,從此處起直到寶城無論貴賤皆得步行,野郊之冷比城中更甚,凍土堅硬而溜滑,女眷間皆相互扶將著緩行以防跌倒,烏雲珠亦伸手攙我,握到她的手不由得愣了愣,“你真暖和。”
她似是未曾料到,不自覺捏緊我的手,一時半會兒才覺察了,紅著臉答,“奴婢的祖上原是長白人氏,靠挖野山參渡日,素來不懼寒冷。”
“倒也好,瞧你穿得這樣單薄,我真羨慕。”相比之下,裹著賞賚來的貂皮端罩的我簡直像一隻長白山下來的熊。
“福晉這樣金貴的人,奴婢哪比得上,倒是讓福晉見笑了,”她仰起臉來急著分辯,我安撫地按了按她的手,她只續道,“奴婢的阿瑪曾說過,這是天生的命賤。”
“呵,這是哪門子鬼話?以後可不許說了。”
“是。”她應承了,卻沒有任何不甘。
想起我的身份,也是含著金匙出生的人,沒有資格在她跟前厚臉皮談什麼眾生平等吧,或許說了也沒用,貴與賤在這裡是根深蒂固,無法改變的,心頭有點堵,如果無權無勢,普天芸芸,我又在什麼地方還會遇到同樣那個人麼?淡笑過後竟然無話可說。
正巧前頭一陣小騷動,早有小太監過去詢問,一會兒來回道,“甬路那頭該上臺階處滑得很,方才摔了好幾位主子,福晉萬萬要仔細些。”
我點頭稱是,烏雲珠輕聲慢語地叫住轉身要走的小太監,“諸位貝勒都過去了?”
“是,福晉們行得慢,貝勒爺與大人們早些時候便到了。”
她望了望高高的神功聖德碑碑亭,便不再說話,眼中透露出些許擔憂來,我不解地問,“怎麼?”
“爺腿傷還沒好全,昨兒晚上上藥直說疼,這許多的路……”
“嗯,不用擔心。”我隨口安慰她,發現她極快地低下頭去,面上早已帶著兩三分惶恐不安,這才意識到我們在說什麼。尷尬的場面,自己的丈夫大婚後不來同住卻歇在侍妾的房裡,該擺正室的威風還是展現氣度?我苦笑,總得繼續下去吧,掉轉話題算了,“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聽說是出兵錦州那回傷到的,當時骨頭便斷了,前後將養兩月才能落地。”
“骨折?這麼嚴重?”我也有點呆了,他竟不提,看著不過是走路一瘸一瘸的。然後便想起自己從不過問他歸家的早晚,也不理會晚上他到底宿在哪裡,因小山居里初見便鬧得不痛快,出征那起子事更沒人再提過。還有,那些簪子我一根也沒用過。
啊,原來如此?
54、錦水湯湯
歲暮祭祀是大祭,折騰下來直叫人憑空瘦一圈兒,好容易等到一切結束,我靠上車壁就犯困,睡得朦朦朧朧時,馬車似乎停了下來,我掀開一隻眼皮,看著有人掀簾進來,冷風撲到臉上,可是更冰冷的是兩道目光。
趕緊繼續裝睡,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大約是對著烏雲珠說,“你去蘭舍那兒,”然後便是裙裾唏唆聲兒漸輕漸遠。腦子裡還昏沉沉的,也感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勢頭,索性賴著不動,居然真又睡過去。
久久的,面頰上輕緩的摩挲讓我睜開眼來,“這是做什麼?”
他一手環著膝,正出神地望著我,“醒了?”
過去每次祭祖回來,他必定不給好臉色瞧,非要連哄帶勸才行,今兒這是……萬分的反常。
我揉了揉痠痛的後頸,面不改色地問,“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叫我?”
“我哪敢,吵著你可不是要給我排頭吃?”他目光中虛實一閃即過,便挪到我身旁坐了,“累壞了?”
“還好,也不過冷了點餓了點。”我心底冷笑,這天下還有你不敢的,我怎麼不知道,這片後來定名為“福陵”的風水寶地在我眼裡,可半分也沒法和福字搭邊兒。
腹誹在他將身上銀狐圈領的大氅脫下披到我肩頭時中斷,“我沒囑你多穿一件兒自個兒怎麼也不上心。”我摸了摸手臂,好像真的有雞皮疙瘩,肉麻得有點受不了,前些日子還冷言冷語,今兒就要捧人上天堂,變得也太快了不是?他仍不消停,伸手往我腰上一攬,“我也餓了,今兒回去燉兔兒煲好不好?”
心裡忽然就生出一丁點的銳痛,我分辨著他語氣裡的漫不經心,任由那痛慢慢散去,轉過頭看著晃動的車門簾兒,“不好。”
他的手在我腰側慢慢握成了拳,“雅兒,你……”
“這會兒不覺冷,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