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與中指的第二骨節上……對了,昨晚……
想起昨晚,仍免不了心有餘悸。我精疲力盡地躺著,打從心底抗拒接受穩婆又驚又喜的宣告,還有一個?再來一遍?不,不,還不如讓我死了比較痛快!意識逐漸模糊了,似乎有人不斷叫我的名字,眼前卻是一派紛亂的重影,疼,好疼,然後……嗯,好像有什麼撬開我牙關,塞進我嘴裡……
記憶差不多到此結束,我詫異地看向多鐸,他便有些不自在地轉開頭去,“讓你咬,你還真使勁……”
“噗!”我足足愣了兩三秒才反應過來,哈哈,太有趣了。
他面上一紅,做了個呲牙的表情,“幸好你不是屬狗的。”
我在他懷裡笑得東倒西歪,氣喘咻咻道,“哈……你忘了?我是小老虎,哎,怎麼不叫太醫看一下?”
他卻認真道,“那時候哪顧得上?我都快給你嚇死了!”
記得梅勒氏可是費了不少勁才將他“請”出了產房,不知怎的又叫他進了來。
我花了許久才讓呼吸順暢,見他也似平靜得多了,便道,“別沾水,一會兒讓小鄧子給上點藥吧。”
他搖了搖頭,凝視著厚厚的地毯出神,半晌道,“安和、皎皎、堯堯……夠多了。”
“什麼叫夠了?”我不解地問,他便垂下眼,擁緊我回道,“我不想再要孩子,雅兒,我只要你平安。”
話雖如此,雙胞胎百日那天的盛況,依然忍不住讓人想早早從筵席上逃走。
前腳才跨出側門,手臂卻被人自後挽住,回頭見是多鐸,便放下心來道,“我出去走走。”
“你……”他欲言又止,下意識回望燈火通明的前廳問,“不喜歡嗎?”
“不。只是屋裡頭有些悶,”我嗅到他身上微醺的酒氣,靠向他輕道,“你一年中倒有大半時間不在府裡,難得這樣熱鬧。”
他攬著我,吻到我額上,“院子裡正融雪,我陪你去。”
話音未落,卻有橐橐的靴聲走近,我站直了身,微笑對來人致意,“十二哥。”
“我就說,你這小子怎麼轉眼沒影兒了,”阿濟格似已有五六分醉意,半眯著眼道,“咱們哥幾個好久沒這麼喝了,難得老十四也有興致,來來來,今兒借你的地兒,不醉不歸!”說著便拉多鐸。
“哥……”多鐸皺眉看向我,卻被他兄長搶了先,“弟妹,呵,弟妹怎麼說?”
“十二哥請便,”我將手從多鐸掌中抽出,輕推他,“別讓你哥哥掃興。”
踩上去了冰殼的石徑,還能感受靴底的輕寒,想象著幾月後春風和煦,吹拂滿院叢叢簇簇的雪白梨花不覺神遊時,忽然聽到有人高聲喚我,“姐姐,姐姐!”
諾敏快步而至,將臂彎裡的披風塞到我手中,笑道,“姐夫怕你凍著。”
她在安和事後的某天,忽然做出回家的決定,我並沒有細問過緣由,此時不免多打量了幾眼。許是注意到我的神色,她偏過頭,語氣平穩道,“爺不曾來賀喜,姐姐別在意。我知道,姐夫和爺之間有些心結是解不開的。”
“你來也是一樣。”我微笑道。她既然願為豪格分辨,想來問題已不存在,而我也不曾有舊話重提的打算。
假山下,七八個小傢伙正蹲在那裡起勁地攪弄池中碎冰,安和遠遠地瞧見我們,便站起身來揮手。我隨意與他擺了擺手算是回應,問諾敏道,“前頭那幾個孩子,與你處得可好?”
她“嗯”了一聲,露出幾分笑意來,道,“大阿哥快八歲了,尚且懂事些,二阿哥與三阿哥成日裡吵吵鬧鬧的,一點兒也不讓人省心,闖了禍又只會往我屋裡跑。”
不知為何,對她我便說不出那套“總得有自己的孩子才好”的話來,或許是因為我總忘不了,她殷殷的目光,望著另一個人。
沉默的當口,安和已經撇下玩伴,一路小跑著撲到我跟前,“額娘,小姨。”
諾敏俯身給他撣去袍子上的塵土,颳了刮他鼻子笑道,“這下二阿哥可是連升兩級了,還沒恭喜你呢。”
他神氣地點點頭,“我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妹妹,他們都沒有。”對於預想中一個妹妹忽然變成了兩個這件事,他顯然適應良好,每日一做完我佈置的功課,便會興高采烈地跑到嬰兒床邊踮著腳張望,把努力分辨她們的不同之處當作某種樂此不疲的遊戲。
諾敏大約覺得逗他有趣,介面道,“可是多了兩個妹妹,你的額娘、阿瑪、小姨、伯母、博瀚哥哥、梅勒嬤嬤就不能總陪著你玩啦。”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