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導師在電話裡問了很多問題。以至孫明志一直走到停車場上了車,還在煲著電話粥。王剛卻早就把自己的車開了出來,只好在他車位後等著他。一會後,孫明志放下了電話,從車裡探出半個身體面向王剛:“我老師說直接上他家裡找他!”
這當然再好不過了。王剛隔著擋風玻璃衝他點了點頭。
大約半小時後,兩輛車一前一後,駛進了天海市蘇旦大學,在教工區停車場停了下來。王剛與孫明志下了車,隨在他的身後走上一幢教工家屬樓。在王剛想象著孫明志的導師該是什麼樣的外表時。孫明志敲開了導師的家門。然後,王剛就見到了那位他從未聽說過的王尚清教授。
一點也沒錯,就是王剛想象的那個樣子:一件沒有袖子的灰毛衣套在黑色的襯衣外。鼻樑上一副黑色邊框的眼境。有深淵一般的眼神以及和藹的笑容。還好他的頭髮不顯得花白,倒是一溜烏黑得油亮。不過教授的頭髮仍與想象中的那樣齊刷刷地梳在腦後——這就是老科學家千篇一律的打扮。六十還是七十?王剛猜想他的年齡。但是被王教授親切的問候打斷了:“你就是那位天才的電子學家?”
難道搞學究的人都要帶上“學家”兩個字嗎?王剛在心裡苦笑。同時也有了應付這種老學究的底——在保持謙虛的同時,你有那樣真,就說那樣真。他微微一笑:“我是搞電子的,但不是天才,更談不上學家。”身旁的孫明志這會兒跟換了個人似的,看起來更想個孩子。一點不像是一個創立了一家公司的老總。他本來想來個正式介紹,可是聽了王剛的回答,他知道自己還是在一旁傻笑著好。
王尚清哈哈大笑了幾聲。“好!年輕人有這份謙虛就好!請進。”
仨人進了屋,在沙發上座下。王剛習慣性地環目四顧。還不到一分鐘,他就深深地喜歡上了這個別人的家。王剛發現,在整個客廳裡,除了詩情,就是畫意。整個大廳有不少的字畫掛在牆上。這些字畫或是清雅脫俗,或是龍飛鳳舞。光是這些收藏,就足以透露出主人的氣質修為。甚至連整個客廳裡傢俱的古色古香,都透出一股子文化的味道。一個字:強。
王尚清坐在他對面,顯得非常有修養。他讓王剛打量了好一會後,才探身小聲問,好像怕嚇著他似的:“龍井還是鐵觀音?”
王剛一怔,隨後回過意來,立刻一笑:“在您這兒,白開水也可以讓我品上好一陣子。”
王尚清聽了也是一怔。他瞪著王剛看了一會,突然一拍大腿,扭頭向廚房:“那個做飯的,還有沒有云霧尖?”王剛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一邊的孫明志卻低頭笑了笑。那廂廚房裡一把女高音傳出:“幹嘛呢?有飯給那小子吃就不錯啦!還喝雲霧尖呢?”
王剛不由又是一怔。可是孫明志卻幾乎把頭低到了紅木沙發的底下。他師孃那句“那小子”,明顯指的就是他。王剛正要皺眉的時候,王尚清已經衝廚房連連擺手。“誤會了誤會了!那個做飯的,把頭伸出來看一眼!你別把咱家的稀客嚇著了,跑了我要你賠!”
廚房裡噹噹的聲音停止了。一會兒,一位年過半百的婦女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第一眼就看見了王剛。她錯愕了不到三秒鐘後,臉上就笑了,衝著王剛說道:“真是稀客呀!真不好意思老頭子你怎不早說呀還有你。”她手一指孫明志,臉上的笑容突然間就沒有了。“帶著朋友上來也不吱一聲。告訴你,咱稀客走了就要你賠!”
孫明志對她一攤手,不說話也不辯解。看來這孩子因長期的受壓迫已經變得逆來順受了。王剛在沙發上站起來,衝王夫人伸出一隻手。“嫂子,您的稀客叫王剛,來增飯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屋子的人就哈哈大笑起來。
教授夫人也樂了,一隻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跟王剛的手握了握。秋水一樣的眼睛帶著濃濃的成熟韻味。“果然是稀客雲霧尖您坐,我這就去泡!”她說完,鬆開王剛的手,飛快地跑向廚房。
王剛坐下,看向志得意滿的王尚清,把手一攤。“如果我和你出生在同一個年代,你的問題會很嚴重。”
“此話怎講?”笑容可躬的王教授把眉頭一皺,看著面前的年輕人。
“我會盡全力跟你爭奪嫂夫人。”王剛很認真地說道。這話讓一旁的孫明志幾乎從沙發上跌了下去。教授顯然也是回不過神來,他瞪著王剛看了足有十秒後,哈哈大笑起來,前呼後仰。“你呀”他伸手指了指王剛,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一邊的孫明志掃了一眼王剛,也連連搖頭。
“有什麼不覓嗎?”王剛皺了一下眉頭問。“沒有,完全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