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一笑,指著封面上的一行字說:“這書和其他書卻不一樣,你自己看。”
小蝶不滿地看了蘇木一眼:“少爺,我可不識字。”
“呵呵,我倒是忘記了。”蘇木解釋說:“這書是上一期北直隸鄉試的優秀範文精選,保定府不是馬上就要舉行童子試了嗎,所以才賣這麼貴。”
小蝶:“少爺啊,不是我說你,你又不參加科舉,花錢買這種沒用的書做什麼?”
蘇木:“誰說我不參加科舉,你忘記了,那天我去縣衙除了將將六十畝地寄到縣學,還順便報考了今天清苑縣的縣試,明天一大早就要開考了。對了,小蝶,記得卯時以前叫我起床。”
“你……參加縣試?”小蝶張大嘴巴,半天才道:“少爺,你不是又犯病了吧?老爺生前雖然教你讀了十幾年書,可你連字都認不全,更別說進考場作八股文章了。”
她雖然不識字,可蘇家本是書香門第,祖上出過幾個官,蘇木的父親又是有名的才子,科舉場上的事情還是知道一些的。
“八股文章嘛,其實也很簡單的。”蘇木道:“八股文是科舉考試的一種文體,也稱制義、制藝、時文、八比文。分為破題、承題、起講、入手、起股、中股、後股、束股八個部分,有固定格式。“破題”是用兩句話將題目的意義破開。比如上期北直隸鄉試考卷這篇文章。”
蘇木指著那篇《子曰: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解釋道:“作者是這麼破題的,君子憂道不憂貧,樂亦在曲肱而枕中。雖然不夠精練,可意思卻是對的……承題部分的蓋賢者之憂樂,節用御欲,然自顏子始,鮮有以儉德闢難。不是太好,若我來作,應該是……恩,小蝶你等下替我磨墨,我就用這題試試手。算了,這是大題,太複雜,我還是選個小題熱身吧……”
前世他和導師本就是研究這個的,雖然還不能像古人那樣提筆就有,可基本的鑑賞力還是有的。
一提到自己的專業,蘇木就來了興趣,也忘記了小蝶本就是個文盲,滔滔不絕地說了大約十來分鐘,正說得滿意,突然間就聽到一陣低低的哭泣聲。
蘇木停了下來,愕然看著正在不住揉眼睛的小蝶:“怎麼了?”
小蝶:“少爺你的呆病果然都好了,連文章都會作了。”
蘇木:“我的病是全好了呀,這是大好事,你又哭什麼,再說,作篇文章也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你真要參加明日的縣試?”
“是要參加,都報了名,不去不太好吧?”蘇木一想到明日凌晨三四點鐘就要起床,心中沒由來地一陣痛恨。可那天陰差陽錯地報了名,又是當著韶先生的面。如果不去,也不知道韶泰會怎麼看自己。
說好去他那裡讀書受教,一轉眼三天過去了,也不知道那老頭子氣成什麼樣子?
韶先生雖然沒有官身,可好歹也是本地文化名流。可以想預見,在未來的幾年中蘇木都會生活在清苑縣,自己已經拜了韶泰為師。報名的時候又是他做的保人,若是不去考試,只怕要將他得罪得狠了。
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將來只怕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用在本縣混了。
這事還真有些煩,蘇木並不認為自己能夠在科舉上能夠走多遠。與其在這種虛無飄渺的事情上耗費精力,還不如干些來錢快的營生。
小蝶又問:“能考中嗎?”
“自然,有十足把握。”對此蘇木還是很有信心的,他那日在高師爺那裡也拿了幾分以前縣試的卷子回來,怎麼說呢,那些中榜的卷子其實寫得狗屁不通,就其水準而言,也就後世初中生作文的水準。換自己,肯定比那些考生作得好。
“哇!”小蝶的哭聲大起來:“就這樣我才哭啊,少爺你連縣試都能輕易地過得,想來也是個讀書的。可我們家窮成這樣,請先生,買書本,將來還要去外地遊學、參考,又哪裡去尋錢,這不是將你給耽誤了嗎?”
蘇木心道:我就參加這一場考試,將韶先生那裡給對付過去。至於以後,誰耐煩再去讀書?
當然,這話不能同她說。
他安慰小姑娘:“小蝶你不用擔心,錢的事情我來操心,誰讓我是蘇家長房唯一的男丁,養家餬口,出人頭地是我的責任。”
小蝶見蘇木說得鄭重,眼前自家少爺簡直就是一個成熟穩重充滿自信的成年人,和從前那個呆子比起來,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少爺的病是真的好了。
欣慰的同時,小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