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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乾咳了兩聲,看了看身側的自修,想說點別的什麼,可脫口的仍然是,
“東方……”
全場啞然。
我心中一急,他到底還是捨不得自修,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計較這等兒女情長。………
凝固的氣氛並沒有僵持多久,臺下官員們紛紛在大殿各個角落裡交頭接耳,………最後由申大夫站出來:“大王三思啊,兩國交鋒不可兒戲,怎能叫一個廢人……”說道這裡,他有些抱歉的遞了我一眼,然後就立馬掉回頭去繼續他的耿介直言。
有了申大夫開頭,臣子們又振奮起來,一句接著一句源源不斷的鼓舞聖心,……
“真是自以為是,我吳國人才濟濟,以為少了個東方就無人能麼?”
“吳國百年稱雄,又豈只是一個東方撐起來的,我大吳還不至如此不濟。”
“以為我吳國無將了麼?”
“………”
我呆呆的坐在原處,看著一班臣等舉重若輕。………國難當頭,大家說話都直指要害,都不留餘地。
袖子裡的手不知被誰握住了,溫暖漸漸襲漫了全身,我回頭看到身後的何渝,他臉上掛著淡淡的安慰,他已經站在我身後很久了,只是我沒有發現而已。
我釋懷一笑,對他說:“淺陽是個明君呢,有這麼一班不迎不諱直諫大臣,我該欣慰才是。”………不錯,我的確該高興才是,至少大家不是聲色犬馬之徒,至少我吳中還有萬眾一心。
可是我不高興,我本就不是人們所想象的那麼大義凜然,………一朝榮辱,真真是一朝榮辱!天下能者居上,我現在在大家的眼裡究竟算什麼?
何渝看得出來,不說。
我也不說。
何必問世道為何如此殘酷?我不過是暫時的………提不起、放不下罷了。
再看淺陽,他也是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縱橫沙場何等快意,可我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於是抽了被握住的手,不顧人們訝然的目光,跪倒在聖前,故作悲慟道:
“吾王大局為重,東方一個折損的半調子臣子,實在難能堪當大任。”
我說這話的時候,淺陽嘴角沒有一絲笑意,自修也沒有笑,現在不是誰嘲弄誰的時候,大家都知道事態緊急非常。明顯看出人們臉上的尷尬與焦迫,這種事情根本沒有轉寰的餘地……,誰都知道。
吳王眼掃階下一眾,還是不肯罷休問道:“鎮宇將軍可有合適的人選?”
真是多此一舉。
臺下百官急切,眾目齊刷刷投向尉遲自修,呼之欲出。我側眼看了看自修,他一身正氣,已有凜凜之威。
收回目光的同時我也正了身,昂揚道:“在下保舉牙門校尉胡宜,率領三軍。”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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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區區四品校尉率領三軍,說出去還真讓人以為我大吳國窮途末路,豈不是笑話。”
“申大夫,本王問你,東方將軍當年是幾品?”
此言一出,即塞了眾口。誰都知道我當年初戰不過是應急措施,尚無頭銜…………
“為了萬無一失,就讓東方將軍隨行,暫為參軍吧。東方,你可授?”
我一低頭,算是應了。這話本就是該我提出的,可我無法掂量出自己還有多少份量,又怕譁眾,所以還琢磨著私下裡揹著說,………現在倒是水到渠成了。
…………
原先要結束的盛宴居然也繼續了下來,大家都在喝酒,也都帶著一副副興高采烈的面具,壽宴變成了開工正氣的響宴。寬心的是吳王,那種如獲大釋的神色無一不在彰表著此事已定格,臣子們也無法再作出消減士氣的言論了。
胡宜的臉色一直不是太好。這是自然的,他又不是傻子,我若是他也不會好看到哪裡去,只是我沒想到他會表現得這麼明顯,他一向就不是這麼容易挫敗的人………想到這裡,我有些情不自禁的張了張口,………可我想對他說什麼呢?
他突然側頭看著我,目光炯炯:“別說對不起,雖然我還不完全清楚,但是,我理解。”然後他笑了,神色也變得婉轉多了,“機會難得,胡宜先謝過東方保薦了。”
這話說得並不讓人安心。什麼叫做‘我理解’,他真的理解麼?
“胡宜,我相信你不會掉下去的。”我不知道我的話裡有多少力度,因為連我自己都感覺不到,只是聽了他的話便很想這麼回而已,我想讓他更明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