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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凡世生靈被分等成很多類,比如達官貴族、富商小販、窮鬼乞丐……養豬賣豬的叫小販,錢牙殺豬卻無本錢,不夠資格做小販充其量窮鬼一枚。有些肉販嫌麻煩懶得動手宰豬便出錢請人做,酬勞雖少好在能餬口,他預感人生軌跡會照養父的老路走。

錢牙養的大黑狗‘大黃’一見他進家就搖頭擺尾,歡喜圍上來在他腿旁轉圈圈,並用狗嘴輕輕咬拉他粘滿肉腥子的髒褲子求關注。

“怎麼呢?肚子餓?”錢牙擱下肉鉤,蹲下…身體笑嘻嘻地撫過大黃的尖耳朵,“我馬上煮飯,吃豬血粥。”大黃聞聲尾巴抖擻得愈發厲害。其實純粹殺豬也有甜頭,儘管不昧良心偷竊鮮肉和內臟,豬血倒可以悄悄留些煮粥,節省買菜錢。“……不過從今往後只有我們兩個吃飯了。”音尾漸小,男人笑意淡去,神情黯然下來。

似乎懂得他的悲傷,大黃伸出舌頭一下下舔舐他的臉頰,眼裡同樣透露著傷心。摸摸它的頭頂,錢牙欣慰的舒口氣,站起身道:“我們去煮飯。”

………………………………………………

好像睡很久了。

這是哪呢?

睜開眼睛,迷茫直視著上方只要下雨就絕對漏得稀里嘩啦的破孔房頂以及暗角邊緣錯綜交織的蜘蛛網,真擔心扒在絲網上來回爬動的臭蟲會掉在身上,環望四處,烏黑髒亂的環境簡直叫人渾身發癢!

什麼鬼地方?!噁心油膩的牆壁掛了許多鐵鉤、刀之類的利器,拿來殺豬殺牛嗎?剛想到殺的問題,床鋪上的人不禁回記之前遭山賊伏擊搶劫的經歷,對方人多勢強,自己又被捕獸夾傷到腳,能突圍脫困算幸運了。但他在半路不省人事,莫非……被山賊抓回了老窩?

老窩……他再次審視這破爛的瓦房和那些恐怖的大刀鐵鉤,越看越像土匪刑房。心想要趕快走,奈何用盡力氣也無法從硬板床上坐起,稍微動動腿腳都有難以形容的劇痛席捲全身!

他咬咬牙,唯有暫時放棄逃走的念頭。須臾,房門吱啦聲開啟,一個身高體健的男子手握兩把刀走進屋內,後面尾隨一隻大黑狗……

錢牙放下東西準備用磨石打磨鈍刀,屈腿尋找之際感受到一股刺人的視線,偏頭一瞥——原來他撿回家的人醒了,正瞪圓黝黑的眼睛在自己身上轉悠,目光藐視且怨念。

被救了還一副想吃了救命恩人的兇相真他孃的欠揍!不過……晃眼自個屋裡掛的菜刀和鉤錐,錢牙能夠理解對方的心思。

突生毒計的錢牙搓搓手,兩眼往牆上一掃,選取一把開膛寬柄刀,向刀身哈口熱氣並伸舌舔了舔帶腥的刀刃,逆光幽暗的陰森眼瞳對床上人散射出詭異狠辣的寒光,極度嗜血愛肉的模樣似乎在琢磨從哪先下刀!

作為看人下菜碟的奇狗,大黃一察覺主人的態度自然跟著呲牙咧嘴,暴露尖利的犬齒,緊隨錢牙踱起狗步慢慢靠攏床沿……

躺在床上的人內心早已危機氾濫,現今更緊張得汗如泉湧。這一人一狗看著就不是好貨,若不自救肯定會亡命於可怕的屠夫之手!雙臂使勁支撐身體,全身的攢動終究給劇烈的疼痛打敗。

他怒紅雙目,一句話都說不出,只能斜仰頭用憤恨的眼神剮剜舉高刀的悍匪,瞳孔映入屠夫狀如惡鬼的樣貌,然後看見男人拿著刀朝他猛地砍下,認命地閉上眼——

完了!

……過了好久,削肉鋸骨也未降臨。

他詫異地睜開眼,剛剛還舉刀的屠夫已經離開,在遠離床的灶爐邊揮舞著鍋和勺,只剩大黑狗趴在床沿邊鼓著狗眼好奇地與他互相對瞅。默默咽口唾沫,神經緊繃到極致後忽然鬆弛令他感到慌心的疲憊,輕聲問:“……你是誰?”

剛從米缸裡舀出兩碗米的錢牙聞聲淺淺笑過,沒理會,繼續搗弄午飯。那人見沒回應也不想討沒趣,雙方緘默著,米湯沸騰的匍漲聲是空氣中流傳最明顯的震響……

錢牙將凝結的豬血劃成小塊,一股腦倒進常年使用的舊鍋裡,長勺攪勻後再熬一陣熱騰騰的豬血粥就熬好了。把粥盛進土碗,放點鹽,端近躺著傷員的床。該怎麼吃呢?錢牙看出來了,他撿回來的傢伙除手能動腰腿基本沒用,自己去喂估計人家不樂意,而且他也沒這麼大的兒子。

趕開礙事的大黃,錢牙一手執碗,一手挽過那人的右臂將他扶起,又給人後背墊個軟和的布墊:“我不會伺候人,你手能動就自己端碗吃。”言終,強行把碗塞進對方手裡就離開了。

床上的傷號垂眼盯著這碗摻雜紅褐色固體堪稱噁心的稀飯,糾結要不要把碗撂下時肚子竟違合時宜的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