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不知道往哪兒飛。
他是郡城的秀才,不熟悉古堂縣,沒辦法傳到古堂縣衙,若是平時碰上反賊,他會給郡衙鴻雁傳書,可現在反賊正在進攻郡衙,用不著他傳書。
他以搬救兵為藉口跑掉了,否則真要是反賊攻破郡衙,事後太守回來問起,知道有個秀才在這邊坐視,不守正誅邪與反賊拼命,可沒好果子吃。
酒樓眾人面面相覷,古堂縣離郡城兩百里,等太守回來,反賊早跑掉了。
有人忍不住嘆息:“這世道雖然艱難,可我們還能湊活過著,真要郡城大亂,怕是要毀了我們的太平日子,反賊真是該死。”
也有人道:“沈郡丞好歹是個進士,或能擒殺反賊。”
有人眼睛一亮:“若是沈郡丞擒殺反賊,立下大功,或許翻身有望,我們是不是去燒燒冷灶?”
這些人能想到的,郡丞沈默當然也能想到,他聽到韋恩的口號,立刻明白機會來了,只要抓住……
但他往左右一看,頓時怒了,郡衙大堂裡一個衙役也無,沒有衙役,他的進士法術給誰加持?雖然法術也能直接戰鬥,可哪有躲在衙役後面加法術來的安全?
砰,沈默砸出酒壺,氣道:“豎子安敢欺我?”
只當衙役們逃跑了,卻渾然忘了是他自己把衙役們趕走的,這些衙役都是太守的人,他見了就煩,轟走後一個人自斟自飲,樂得清靜。
啪,一隻手掌接住了砸出來的酒壺,韋恩看清大堂內只有沈默一人,不由笑了,看來首殺進士的獎勵拿定了。
他不跟沈默廢話,甩手又將酒壺扔向沈默,到了半途中,酒壺忽然爆開,數百根冰針劈頭蓋臉射向沈默,眼看就能把沈默射成馬蜂窩,卻忽然出現一面白金色的透明護盾,擋住了所有的冰針。
沈默怒道:“豎子安敢欺我?韋恩是吧,哼,你這是假名,真名是趙元直……”
即便坐冷板凳,他也是一郡之丞,是名義上的二把手,各種公文都要抄送一份給他,該知道的他都知道,知道韋恩是趙元直的假名,知道趙元直是趙天瑋的兒子,當年趙天瑋拼死血戰,讓兒子逃了出去。
沈默怒斥:“你爹在古堂縣處刑,你竟然不去救你爹,反而跑我這裡搗亂,你這不孝子,狼心狗肺!
孟黨雖是逆賊,但也是讀聖賢書的,你竟然喊儒教當滅,真是喪心病狂,喪盡天良!”
韋恩撇了撇嘴,沒想到趙天瑋是趙元直的父親,但他不是趙元直,關他屁事。
他身影一閃,一步飛仙,到了沈默背後,揮刀就斬,冰霜捲揚,但那面護盾瞬間轉移到沈默背後,擋住玄冰刀勁,護盾紋絲不動。
韋恩臉色微變,攻不破防!
區區一個三甲進士,竟然讓他攻不破防,以此估算,二甲頭名的胡雍又該多強?探花、榜眼、狀元呢?
但韋恩不信這法術護盾能永恆不破,一刀不破就兩刀、三刀、十刀,啪啪啪,他揮刀連斬,寒意如潮。
不僅右手刀斬,左手拍出了積屍氣震盪波,直接一掌拍在護盾上。
砰!
護盾擋住了韋恩的雙重攻擊,但明顯有了波動。
沈默轉過身來,驚疑道:“這是……鬼氣?”他不認得積屍氣,但能感應到積屍氣的幽冥氣息,只當是鬼道反賊新創的一種功法,再次怒道,“目擊者說你不是孟黨逆賊,而是鬼道反賊,我還以為目擊者說錯了,原來你真的加入了鬼道,難怪放棄了儒道聖教,你這大逆不道的東西!”
說著,他手一揮,白光打在韋恩身上,一言封禁,但他連咒語都沒用。
韋恩並未驚奇,他早就諮詢過手下的兩個武舉人,知道文進士擁有免咒施法的能力。
不像舉人、秀才、童生,光是“大成至聖,文王授法”八個字,就要好幾秒,關鍵時刻會被打斷,來不及施法。
韋恩身上立刻爆發鬼氣,但這不夠。
如果韋恩徹底轉化為鬼,就能抵抗一言封禁,但他是活人。
活人+舉人級的女青鬼律,碰上儒道舉人,只能抵抗一半,碰上儒道進士,完全沒法抵抗。
好在韋恩除了舉人級的女青鬼律,還有舉人級的積屍氣,相輔相成,可以完全抵抗儒道舉人的封禁,但碰上儒道進士,仍然削去一半功力。
他臉色大變,嘴角哆嗦,手臂顫抖,連鋼刀都握不住,哐啷一聲落在地面,轉身就逃,但腳步踉蹌,跑不快了。
“哈哈哈哈!”沈默仰天大笑,“你既投入鬼道,卻還保留人身,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