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橋之後,路過幾道山樑,前方是起伏的原野,季春的風帶著近夏的味道,從天際低低地吹來,一陣愜意。車子沿著地勢,時而上坡時而下坡,搖搖晃晃。我覺得有些犯困,靠回車內,閉上眼睛淺寐。不知行了多久,忽然,我聽到前頭有人說話,接著,車子停了下來。&ldo;何事?&rdo;我問。御人在外面答道:&ldo;公女,晉侯自前方而來,正與虎臣輿相談。&rdo; 分手[更新時間:2007-12-14 23:02:57 本章字數:4427]我一驚:&ldo;晉侯?!&rdo;連忙撩開車帷。午時,日光灼灼,不遠處,一人身著素色常服,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正是燮!他端坐馬上,和姬輿說著話,神色似乎一如既往的淡定。心微微一顫,他可是親自找我來了?怔忡間,燮的眼睛卻朝這裡望來。視線正正遇上,他愣了愣,隨後看向姬輿,對他略一頷首,輕輕打馬,朝我走來。輕風拂過,帶有些陽光的燥熱,燮步步靠近,在駕車的馬前停下。他看著我,微有訝色,唇邊卻慢慢噙起一抹笑容,目色溫和,一如既往的清俊。我手上撩著一角簾子,定定地望著他。那笑意如同這原野上的三月柔風,輕輕地拂過心間,暖暖的,似已久違。恍惚憶起,那時在雒水邊,月下的他也是這般對我笑……鼻子微微發酸,心中的糾結悄然鬆開。我朝他展顏莞爾,侍從環繞下,兩人相視不語。片刻,燮回首,對姬輿道:&ldo;正午炎熱,我方才來時,見前方不遠有杏林糙廬,可往歇息,不知虎臣意下如何?&rdo;姬輿看著他,面無表情,頷首道:&ldo;便如國君所願。&rdo;燮淡然一笑,打馬走到前面。姬輿停了一會,也回過身,命令車駕侍從繼續前行。聲音沒有一絲溫度,背挺得直直的,高高地昂著頭。眾人繼續走了不久,道旁果然出現了一處杏林,車馬在路邊停住,從人們候在原地,我下車,隨著燮和姬輿往林中的小廬走去。杏林間,鳥語陣陣。暮春時節,枝頭上杏花開的仍盛,卻已近尾聲,地上落了粉白的一片。窄窄的小道上,燮在前面,姬輿在後面,我在中間,緩緩步行。三人皆是默默的,沒有人出聲,只有頭頂一片高高低低的鳥鳴。&ldo;姮當心。&rdo;正走著,燮聲音忽而響起。我緩住腳步,只見前頭,一棵樹長得歪歪的,枝條橫出了小道上。燮停下,抬起手臂將那些枝條格起,讓我過去。我望著他,心中微微一暖,沿著那空當上前。不想,剛經過他身邊,突然手上一緊,燮順帶地拉起我的手,轉身放下了樹枝。&ldo;譁&rdo;的一聲,花瓣紛紛顫落。我驚訝地看燮,他卻直直地望著前面,目不斜視,牽著我繼續往前走。回頭望去,姬輿正撥起樹枝,眼波掃向我和燮的手,臉微微繃起。我窘然,輕輕掙了掙,燮的手卻握得穩穩的,紋絲不動。不遠處就是糙廬,燮止住腳步,回頭對姬輿淡然一笑,道:&ldo;我與姮有事相商,煩虎臣在廬中等待片刻。&rdo;姬輿沒有答話,卻看向我,瞳光黝深。我抬頭望著燮,他面色溫和,眼底卻是無比的認真。心下悵然暗歎,到底還是來了……我轉向姬輿,抱歉地頷首:&ldo;虎臣稍候。&rdo;姬輿目光微冷,略一點頭,沒再搭理我們,徑自朝糙廬走去。小路在林間蜿蜒,燮拉著我的手,緩步走入一側林中。他的手暖烘烘的,將我手心悶出了些許汗氣,有些黏膩,卻仍不放開,靜靜地行走,沉默不語。這杏林中的樹木長得不高,卻枝繁葉茂,轉過幾個小彎,方才的糙廬已不見蹤影。走了不久,林子漸漸密了起來,近夏時節,地上野糙茂盛,腳下的小路越來越模糊,逐漸消失在一片深糙之中。燮在一小片空地中停下來,看向我,輕輕放開手,溫聲道:&ldo;我今晨回到辟雍,卻尋你不見,杼說你去了頡未歸。&rdo;手背摸著熱熱的,仍留有方才的餘溫。我望著他,道:&ldo;頡伯小君乃姮長姊,幾日前來請,邀我往頡相見。&rdo;燮含著淺笑,抬手將我肩上的一片落英拾去,道:&ldo;春夏之際,往頡道路一向多山洪,我放心不下,便來接你。派人騎快馬先行往路上旅館打探,全不見你,卻聽館人說昨日有一女子,相貌年紀皆與你相仿,隨侍之人也無差異,被虎臣輿帶走了。&rdo;他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我解釋道:&ldo;昨日清晨,姮本已出發回辟雍,途中卻遇山洪沖毀路橋,不得已,回程到旅館投宿,竟已住滿。虎臣輿乃我兄長摯友,當時同為斷橋所困,見我無處可去,便邀我往封邑中留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