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止步,他不追逐。
十米,將他們的距離定格。
終於。
他轉身,他凝望。
“小陽,回去吧!”
“我們一起回去,你現在……住外面不方便。”
海樺笑笑,臉上皺摺更深,“糟老頭一個,能有什麼不方便。自己還有多少日子,我比你清楚,放心吧,我會加倍珍惜剩下來的時間。”
“如果你真的珍惜,就跟我回去。”
回去,他當然想啊!
海樺笑得苦澀,“如果不是我,你跟魯斯不會這樣,我罪孽深重,每天能看著你平安渡過,我別無所求。”
“果果呢?她的用心良苦,你也要糟蹋了嗎?”
自私與成全是愛情的兩個對立點,秋果果沒有得到過海樺的愛,最後那一刻還是成全了海樺。
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說不愛,她該有多痛。
要好好活……不要為她揹負任何心理壓力,沒有愧疚的活下去。
海樺嗚咽哭泣,蝦一樣將身體蜷在一起,細雨在他的白髮上結成一串串的水珠。
“果果,果果,嗚嗚……”
隆冬,初雪。
泰陽立在窗前,久久的凝望這個銀白色的世界,揚揚灑灑的鵝毛雪沒個消停,他伸手接了一掌,手心沁涼。
Z國很多年沒有下雪了,在泰陽的記憶裡,這是他見到的最美的一場雪。
雪花在手中化了,寒氣貼著肌膚,感覺連骨頭都是冷的。海樺走了,無論他怎麼挽留,還是毅然絕然的離開了。
“貓有九條命,果果一定還活著,我要去找她,用我的餘生來找尋她。”
泰陽側首。
樓下的雪地裡,他離開的痕跡正一點點被白雪覆蓋,寒風夾著雪花吹進來,連他的氣息也蕩然無存了。
惆悵,淡淡的在心底。
他們的糾纏,付出了慘痛代價後,終於能放開了。
夜正濃。
泰陽側臥在床上,一筆一劃練著毛筆字,筆握得很彆扭,寫出來的也是高低不均,可貴的是精神可佳。
累了,他停下筆,望著鋪了滿床的紙張皺眉。
真醜!
輕摸著肚皮,泰陽心忖,將來一定要給孩子報書法班。
時針滴嗒走向九點,泰陽打著哈欠將床鋪收拾好,臨睡前也不忘探頭看看寒星寂寥的夜空。
雪不停,他就沒有辦法出攤賣東西了。
賺錢賺錢,只有拼命賺錢,才能給孩子安穩的生活。
環著肚子,泰陽低聲說,“孩子,你很乖,要繼續保持噢!算日子你也快出來了,我很期待又很害怕,不知道那時會出現什麼狀況……”
所有的空虛與忐忑,只因身邊少了一個他。
老天爺,我還能見到他嗎?
泰陽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室內靜得只有自己的呼吸聲,他想轉個身,肚子太大他有心無力。
他不舒服。
胸口堵得慌,像是消化不良。
掀了被子喘口氣,感覺冷了又蓋回去,反覆幾次後,悶悶的症狀似乎緩解了些。
昨晚吃多了嗎?
迷迷糊糊的回憶昨晚吃了些什麼,瞌睡蟲抵抗不了被窩的溫暖,他又睡了過去。
“嘻嘻,來追我……快點來追我嘛!”
“你好笨噢,這麼久都有抓不到……”
孩子的笑聲如銀鈴般,緊隨耳畔。
似夢非夢,似醒非醒。
“啊──”
拉長的顫音劃破一室寂靜。
天還沒亮,視窗有淡淡的雪光。
泰陽急劇的喘息,額頭佈滿豆大的汗珠,他緊揪著身下的床單,發了狠的咬著自己的嘴唇,即使這樣還是擋不住痛苦的叫喊。
孩子要出來了!
生平第一次面對這樣狀況,而且生產的還是身為男人的自己,痛楚節節攀升,泰陽的恐懼也跟著往心尖上竄。
怎麼辦?
他不會生孩子,怎麼辦?
手指微顫著解開腹間的束縛,薄薄的一層面板擋不住孩子的迫切,他沒有規律的動,泰陽被他折磨得幾乎快要掛掉了。
唇咬破了,嘴巴充滿了腥腥的味道。
泰陽咧咧唇,心酸不已。
原來,生孩子這麼痛,早知道就讓魯斯生……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