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蘇子看的心疼不已,他掐訣撤去光幕,伸出兩指,在落葵的額頭飛快的一探,見她並無旁的傷勢,不禁松下口氣,在她耳畔輕聲道:“今夜咱們就歇在觀裡,養好了精神,明日再回城,一切有我,你不必憂心。”
落葵微微頷首,疲憊的鬆了口氣,衣袖輕揮,放出一道白芒,落於床尾處,白芒斂盡,只見郁李仁仰面倒在床上,昏迷不醒,而一襲白袍被鮮血染透了,額上一縷白芒暗淡,像是頃刻間便要散盡了。她臉色驚變,忍痛道:“蘇子,快,定魂丹在青瓷香爐旁的紫檀匣子裡,快,快。”
蘇子反手將門緊緊鎖住,燃了一炷香,輕煙嫋嫋竟不似尋常的薰香,聞起來清苦異常,但卻令人心神安寧。隨後一層層的開箱子取丹藥,遞水,拿帕子,一丸馥郁幽香的丹藥塞到郁李仁口中,灌了水下去,才得出空來顫聲道:“掌門師兄這副模樣可不行,他如今已無法維持人身了,勉力支撐下去,只怕會魂飛魄散的。”
落葵穩了穩心神,強忍住滿身挫骨的疼痛,點了點頭,嘆息道:“那,你施法罷,待掌門師兄醒來,撓你個滿臉花,可與我無關。”
蘇子撇嘴賞了她一記白眼兒,隨即雙手翻飛,一記法決落於郁李仁身上,他的身形眼見著不斷的變小,一直化為兩個巴掌大小的白茫茫一團,他才鬆了口氣,將那白絨絨的東西放在榻上,扯過錦被裹起來,只露了個白絨絨的腦袋出來。
若非那白團子一起一伏,是個活物,還真會被人誤以為是團棉花,蘇子剋制住想要揪一把絨毛的手,幽幽嘆道:“水蔓菁果然厲害,竟然把郁李仁給打回了真身,不過幸好你不惜精血佈下了封魂陣,又讓郁李仁附了你的身,把她給封印了起來,才沒惹出大禍來,只不過你虧損的這些精血,和你吞噬的情孽,折損的法力修為,要好些日子才能補得回來。”
落葵緩了口氣,抬手輕撫著白絨絨的腦袋,他原本光滑潔白的皮毛,如今夾雜著血色與泥土,看上去灰頭土臉髒兮兮的狼狽不堪,有些地方打著結,有些地方卻沒了毛,只剩下紅嫩嫩的一層皮。她不禁心疼起來,掌門師兄一向最愛漂亮,這一架受了如此重的傷,傷成這樣,髒成這樣,他醒來看到,只怕自慚形穢的要活不下去了。
就在此時,杜衡輕輕敲門,在門外低聲道:“主子,青公子問主子傷勢如何了,他,想要進來瞧瞧。”
落葵微怔,旋即冷冷開口道:“請青公子先行安置罷,夜深了,今日就不見了。”
“喏。”杜衡應聲稱是,腳步漸漸遠去
蘇子的薄唇緊緊抿著,遲疑道:“聽你所言,你與空青似乎有些前世糾葛,真的,就這般算了,不再深究了麼。”
落葵聞言,心間一悸,微微生痛,冷薄笑道:“有甚麼可深究,前世,與我的今生有何相
幹,既無相干,為何要做糾纏,況且我前世既凝聚出了情孽,與他自然沒甚麼好結果,既然前世我是栽在了他的手上,那麼今生又豈能再栽一回,老天爺既然開眼,賞了我個忘卻過往,重新做人的良機,我為何不好好活著,好好尋個相伴之人,為何非要在他這棵歪脖子老樹上吊死。”
她已將此事想的十分明白,揚眸望住蘇子,一字一句說的平靜而又決然:“你不必說甚麼正是因前世用情極深,今生才苦苦追尋這等話,你我都是明白人,能讓人苦苦追尋的,多半前世留有遺憾與虧欠,未必就是深情,那麼今生所追尋的,也只是彌補與圓滿,而非真正的深情,要知道,若真的情深似海,那便是毋寧死,也絕不分開,若一個死了,另一個也絕不獨活。就如同你與她,若非因為我,蘇子,只怕你早早隨她去了罷。蘇子,我相伴一生之人,寧可沒有,也絕不將就,既然前世如此不堪,那麼今生更不必有甚麼牽扯,畢竟,從前世到今生,他都不是甚麼一心良人。”
這一席話字字句句皆誅心,蘇子一時語噎,他對程朝顏莫若如此,用情至深自然不假,可這至深並非人在時,而是人去後,人去後,他才知道情之深,才會悔之晚矣,才會知道是他親手葬送了這一切,讓深情沒有了歸路,彼時的他,幾度想隨她同去,奈何牽掛太多揹負太多,終是有負於她,他也曾想過來世,若有來世,定不相負,可莫說會不會有來世,即便有,只怕她也會如同落葵一般,與原諒無關,只因嚮往新生。
蘇子暖著她冰冷的手,溫言道:“也好,只要你無事,怎樣都好。”
望著眼前這個人,落葵的心安穩極了,像是找到了此生最穩妥的依靠,她輕輕一笑,靠在他的肩頭,低聲道:“其一,挑十名修為大成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