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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理論和實踐

“這個道理咱信了,渡江以來,咱懲辦了不少貪官汙吏,削減了苛捐雜稅,在應天府、太平府等地,均分了田畝。又在徽州、衢州、信州等地,制定了最高地租。最近又在金陵公佈了讓女子入學的政令……”

“說了這麼說,咱就是打算一步一步向下推進,實現耕者有其田的目標,要讓人人都吃飽穿暖,過上安穩富足的好日子。”

“過去有人跟咱說,長興離著張士誠的地盤太近,不宜大動干戈,免得生出禍患。當時咱信了,可是最近咱又想到了另一層。正因為這裡臨近張士誠,咱才更要大刀闊斧,革除弊政,要讓大傢伙過好日子,這樣才有人支援咱,才能證明,咱和張士誠,不是一路貨色。”

“所以,咱決定了,從現在開始,一個月內,就要徹底完成清丈田畝的事宜,然後給你們家家戶戶,均分田畝。咱在這裡告訴大傢伙,這一次分田,只有兩個字:公平!”

“不論男女,凡是十六歲以上的成丁,按照每個村子,一律均分田畝,不足十六歲的,給予一半土地。土地平均分配,稅賦也要平均,按照十取一徵收……”

……

朱元璋侃侃而談,前面的話,百姓也都是聽著而已,直到提起分田,大傢伙的耳朵都豎了起來,眼睛瞪得老大,定睛凝神,生怕錯過了一個字。

伴隨著朱元璋的話語,大傢伙的呼吸也漸漸急促,眼睛冒出期待的光芒……其實作為一個旁觀者,就會發現,老朱此時宣佈的均田令,不但跟最初不同,就連和渡江之後的初期版本,也不一樣了。

這倒不是老朱要推翻張希孟的均田大綱……恰恰相反,這是均田令發展下來的必然趨勢。

在淮西的時候,有口糧田,有桑麻田,有流轉田,口糧田不納田賦,又對富戶進行限制,最高土地持有可以達到三百畝,視各地情況不同,會有差異。

渡江之後,張希孟就自然取消了口糧田,沒有了免稅的條目。又針對桑田,增加了賦稅。

到了朱元璋這裡,甚至連這些東西都取消了,直接就是簡單幹脆的平均!至於富戶,老朱也不在優待,不給空子。

道理很簡單,地盤越來越多,情況越來越複雜,面對此情此景,繼續沿用複雜的分田方案,最後必定會出現一大堆漏洞,最初的善意,也一定會變成富戶豪強佔盡便宜,轉移負擔的規則保證。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一刀切下來,乾淨利落。

這麼幹肯定也會出差錯,但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

這一套做事方法,正是老朱從張希孟那裡學來的,複雜的問題必須簡單化,因為只有簡單粗暴,才能立竿見影。

而對明代財稅稍有常識的人就會發現,伴隨著這一道命令下達,大明朝最被人詬病的財稅問題,已經發生了根本改變。

就比如歷史上朱元璋定天下官、民田賦,凡官田畝稅五升三合五勺,民田減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沒官田一斗二升。

惟蘇、松、嘉、湖,怒其為張士誠守,乃籍諸豪族及富民田以為官田,按私租簿為稅額。而司農卿楊憲又以浙西地膏腴,增其賦,畝加二倍。故浙西官、民田視他方倍蓰,畝稅有二三石者。

其實從這段簡單的介紹就知道,原本的大明朝,田分官,民,官田田賦重,民田輕,另外還有什麼重租田,沒收的官田,名目繁多。

最倒黴的就是蘇州,松江等地,被報復性徵稅,最嚴重的地方達到了五倍之多,一直延續到了大明滅亡。

稅制弄得這麼複雜,顯然有文臣集團的問題,不管是李善長,還是楊憲,都算不得一心為國。

他們的私心雜念太重,弄出來的漏洞弊端一堆。給蘇松重稅,等於是逼著這兩地抗賦。朱元璋在日自然沒有問題,朱棣也還能維護,但是到了後來,江南拖欠稅款就成了常態。而一旦江南拖欠,其他地方也有樣學樣,哪怕只是輕稅,也不願意交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而在張希孟的操持下,朱元璋對待稅賦的看法有了巨大進步。

首先一條,就是沒有官田和民田之分……或者乾脆說,所有土地都是官田,地主的名字都姓朱。

由老朱公平分給天下人,這就是張希孟所講,天子職責,在於均分田畝。

理論和實踐,在這一刻,完美結合起來。

聽著朱元璋的話,終於有百姓哭拜地上,“青天大老爺啊!真是青天大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