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腦袋全部清空,然後再度填滿?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啊!”
張希孟語重心長道:“主公,臣以為該做的是把孔孟之道,程朱理學,全都劃入曾經的千年裡面,暫時做一個切割,別讓這些東西干擾主公施政。然後遇到了需要,就從故紙堆裡翻出來,稍加改造,重新闡述,再度拿出來,填充空白。如何取捨,全在主公一念之間。”
朱元璋默默聽著,忍不住頷首,“先生高論,總是讓咱茅塞頓開啊!”
張希孟略沉吟,又道:“主公,容臣再說幾句話,其實不光是孔孟之道,還是程朱理學,也包括臣提出來的這些東西,都是主公手上的工具,主公是君主,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斷然不存在什麼張子之道,也沒有孔孟之道,主公就猶如天下唯一的太陽,斷乎不許有人遮掩主公光芒。
老朱凜然,他目視著張希孟,皺眉道:“先生怕咱猜忌?”
“不!”
張希孟搖頭,“臣是擔心主公權柄不重,推不動千年變局啊!”
試問天下臣子,誰不想竊取主上威福,又有幾人唯恐君王權柄不夠啊!朱元璋微微仰起頭,心思翻湧,暗暗感嘆。
戰場上爾虞我詐,國事上紛繁複雜…越是怕控制不住,就越容易猜忌文武,不可能無條件相信。
但是在張希孟面前,老朱是真的徹底放鬆了,用不著任何懷疑。有什麼話,除了和馬氏說說,也就是和張希孟,
可以毫無保留談談了。
“先生,你想讓咱推動千年變局,咱也有這個心思,可這個千年變局,到底是什麼樣的,先生能不能告訴咱?也好讓咱有個目標啊!”
張希孟回答道:“主公,所謂千年變局,臣最早以為是君王和百姓共天下,後來臣以為要分封海外疆土,建立前所未有的遼闊疆域。後來臣又想著建立新學,教化蒼生。但是臣現在有個感覺,這個千年變局,需要天下有識之士,
一起來完成!需要千千萬萬的讀書人,一起給一個完美的答案!”
老朱緊皺眉頭,今天張希孟談得這些,已經明顯過於深入,格局之大,老朱都有點招架不住了。
“先生,只怕千千萬萬的讀書人,不願意給咱做事啊!”
張希孟一笑,“這就是臣反對推翻孔孟之道的另外原因,也是臣不想說什麼張子之道的原因。這道題必須天下人一起來做,唯有如此,才能交出一個不錯的答案。“
朱元璋終於無奈長嘆,“人力有窮盡之時,咱必須廣攬英才,先生的意思咱是明白了,可咱要怎麼辦才行呢?”
張希孟想了想,笑道:“主公,若是願意的話,臣提議重開白鹿洞書院。”
老朱立刻點頭,“這事咱早就同意了,培養人才,咱當然沒話可說啊!”
張希孟笑道:“但是臣有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老朱問道。
“臣的想法,就是藉著重開白鹿洞書院的名義,把孔孟和先秦諸子百家放在一起…學堂以後也要講授所有課程,博覽群書,不必拘泥門戶之見,只要是好的想法,全都相容幷蓄,融為一爐,最終總結出一套適合咱們的東朱元璋大吃一驚,“先生,這能行嗎?你不怕諸子百家在一起打架?”
張希孟微微一笑,“主公,其實我這些日子鑽研朱熹的學規,早就發現,他的理學,早就和儒家主張大相徑庭,
包括董仲舒,也都是如此。他們不是從儒家學到了什麼,而是先有了定見,然後拿聖賢的話語,註釋佐證自己的想法罷了。他們能脫穎而出,不過是比其他人更能自圓其說罷了。
我非聖賢,聖賢不過是我的工具人!
當真是豁然開朗,一下子境界就上來了。
朱元璋勉強咀嚼思索,過了許久,這才長出一口氣,感嘆道:“先生,你可要給咱準備幾本書,咱要好好讀書。
過去些時候,咱一心要跟陳友諒決戰,結果耽誤了讀書,弄得都要跟不上先生的腳步了,真是慚愧啊!”
張希孟哭笑不得,當初可是你說要把經歷放在軍事上面的,而且要是打輸了,我說的這些不都是空中樓閣,夢幻泡影嗎?
“主公,臣以為看書的事情,還是能稍微推遲幾天,眼下處理俘虜,給大戰善後,獎勵有功將士,均分田畝,開啟新學…諸般事情,都要主公親自操持才行!”
朱元璋猛吸一口氣,緩緩道:“這些事情,怕是都要在白鹿洞一併解決吧?”
“嗯!”張希孟笑道:“上一次臣過去是探探路罷了,